言畢,劉邦拿著印綬已走至姬信麵前。


    王,在戰亂年代能為王乃每個有血氣男人的理想,出世的終級目的,無人不對王冠動心,除非他已是個死人,不是每個人的心境皆是修行者。


    居然未曾顫抖,姬信接韓王印緩的手沒有抖,仿佛自始至終王就是他的,沒有波瀾,麵上很鎮靜。


    姬信很淡然,可有人的眼眸中無法遮住喜悅,王黃、王喜、曼丘臣滿麵紅光,不知是酒力在發作,還是興奮過度。


    姬信為王,意味著他們三人將會有更好的前程,更誘人的富貴。


    不過三人興奮的神色很快被姬信之嚴凍結,如同雪地裏又來一記冰水。


    姬信道,“信,拜謝漢王,信亦如約,將韓兵從漢王定天下”


    姬信為王,他們三人封侯拜相,一起治理韓地,雖不說一定能將韓國治理成強國,恢複成勁韓之風,至少他們可以過上富貴安定的生活,這是王黃等人的所想。


    可聽姬信所言,似乎不太樂觀。


    夜幕降臨,風雪又至,白日飲下的那股酒熱之氣已經滿然無存,已經躺臥下來的劉邦喘著酒氣,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立刻喊道,“靳強,夏侯嬰……”


    或許是因躺在皮毯上耳朵貼地,驟急馬蹄聲聽起來便如雷鳴,驚的劉邦一身的冷汗。


    經曆諸般危險後的劉邦對潛在的危及極為的敏感,尤其是馬蹄聲。


    此時不隻是夏侯嬰還是靳強守護在帳外,但此刻卻衝進兩個人影,帳內立刻點燃燎爐,火光中劉邦手裏握著那把赤霄劍,眼眸如刀盯向衝進來的人,待看清來人,才放鬆下來。


    夏侯嬰道,“大王,可做噩夢乎?”


    靳強則非常警惕的注意著四周,他仿佛覺查到一些,故而眼神一直盯著西北方向。


    劉邦搖搖頭,“非夢也,寡人聽見馬蹄聲,私有數百騎向此而來……”


    話未道完,但已不必言,夏侯嬰已明白劉邦之言。


    此處乃韓地,又初封姬信為王,有韓王必有韓臣,韓臣會做何事,未知。


    此處乃漢王所居之處,已經言令方圓幾裏不準擅自闖入。


    此刻卻聽到馬蹄聲,劉邦的心思夏侯嬰立刻能明白。


    夏侯嬰對靳強道,“吾帶騎士前去巡邏,靳強守護漢王。”


    靳強點頭,劉邦卻道,“不必,寡人親自巡視……”


    言未必,便聽得帳外有甲士報號,“劉將軍謁見。”


    劉邦已經坐起,披上衣服,“快請……”


    聽到此報號,夏侯嬰和靳強二人皆臉色微變,劉將軍進帳必有要事。


    此刻在韓地有兩人不知心腹,一人乃河南王申陽,一人乃姬信,姬信反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是漢王所封,姬信無心其臣未必,申陽更不一定,如果其於背後突襲,如再勸姬信保持中立,後果還是滿可怕的。


    此時劉邦所引並非全部漢軍兵力。


    因為可怕,所有劉邦表麵輕鬆愉悅,連降河南、韓二地,可他的警惕並沒有放鬆,笑容雖在麵,眸光未散,劉邦斜躺在皮毯上,手卻放在距離長劍最近的地方。


    劉賈走進大帳,“大王,關中有急!”


    六個字,僅僅六個字,字字如刀,直接砍向劉邦的心底。


    原本坐起的劉邦,直接一躍而起。


    劉邦,“立刻召集諸將。”


    關中有急,毫無意外,定是章邯在鬧事,幸此時韓地已定,河南王已降,其實劉邦很明白,不管二地是否定,劉邦皆要回關中,而且需要速回關中。


    曹參將兵,劉邦非常安心,尤其在堅守景陵二十餘日,讓劉邦徹底放心曹參留守關中,看著廢丘的章邯,為此還調遣樊噲來助曹參,如今曹參來告急,說明關中的確有些棘手。


    大雪不止,夜居然有些白的刺眼,仿佛雪花吸收白日的光線,夜晚在散光,像是白色的水晶。


    不隻是韓地下雪,關中亦是大雪不止。


    廢丘城外的白色雪地上一處黑壓壓,一處片片紅,黑色如墨,紅色如血,如同在白色的雪地上做畫。此為漢與雍的戰場,此時的漢軍兵力與城外的雍軍兵力居然旗鼓相當,甚至比漢軍還要占據優勢。


    紅色與黑色在白色的雪地上對峙,中間的戰場上橫七堅八的倒著許多兵辛,有雍士卒,也有漢士卒,還有倒地的戰馬。


    紅色軍中有一人眼眶的欲裂,怒氣衝衝,“未曾預料,章邯城中新征如此多兵力,更未料會有楚軍騎士從背後突襲,可惡!”


    漢軍的統帥曹參臉色平靜,雙眸似水,“此舉章邯早有預謀,漢王東出函穀,章邯因漢王滯於關外故而與楚秘聯。”


    “可樊噲不明?”


    “何處不明?”


    “為何漢王一出函穀不久,楚軍便至,為何如此之快?”


    樊噲有些不明白,但眼眸中的疑惑之色,始終被怒意掩蓋。


    曹參則若有所思道,“此楚軍非彭城之楚軍,非項羽特所增援。”


    言畢,樊噲神色更加的疑惑,“何意?”


    曹參反問“漢王此次東出函穀,意在何處?”


    樊噲略加思索,仿佛在思考肉幾斤幾兩,道,“三川郡、韓地......莫非韓王鄭昌所引楚兵?”


    曹參點頭,“章邯定是知曉項羽封鄭昌為韓王以距漢,故而與鄭昌有謀約,待漢軍滯留於二地時立刻出擊。”


    樊噲怒道,“好陰險之章邯,當引水灌之,吾不信,其仍不降乎?”


    曹參非常斬釘截鐵的反對,“不可,水淹會傷及城中之民,此舉有損漢之名,需大王回關再做定奪。”


    樊噲無奈一笑,又建議道,“既如此,是否立刻向周將軍求援?”


    曹參依舊搖頭“隴西之戰已至關鍵時刻,不可功虧一簣,隻需堅持十日,漢王必回關中。”


    雪仍在下,大片大片的落,這本是臥在絨被裏的時刻,或者與人在燎爐旁飲酒食肉的時刻,下雪的時候適合飲酒,可這個冬天注定無法平靜的度過。


    十一月的天,寒風呼嘯,雪花迷人眼,一眼望去分不清東西,找不到南北。


    “大王何處去?”聲音裏充滿關切和焦急,說話的是曼丘臣,目前已被姬信任命為韓相。


    姬信道,“自當去點兵隨漢王入關。”


    姬信說的很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對曼丘臣的一臉焦急,眼眸中閃過不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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