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謀,熟讀兵法的田榮對此爛熟於心,作戰之前如果能先知曉敵軍之謀,那麽勝算的可能性較大。


    田光臉色有些蒼白,“難以判斷,派出去數名斥候,隻有一名歸來。”


    “可探得什麽?”


    “賄賂諸多甲士,僅得到一個消息。”田光道,“項羽僅在進攻前一刻才會召集諸將商議,常在進攻中及時改變進攻策略。”


    “還有何?”


    “楚軍先鋒乃恒楚……”


    “恒楚?不再是龍且?”


    言畢,田光眼眸中露出疑惑和擔憂之色,“項羽一向最器重龍且,如今更換進軍大將,必有所圖。”


    田榮道,“寡人常聞,龍且乃項羽麾下第一勇將,常與黥布並列,最需注意其動向。”


    田光忽然微笑,似已覺察到什麽,“龍且莫非欲再截燒吾軍糧草?”


    田榮道,“可有辦法牽製住龍且?”


    沉默,短暫的沉默,帳內沒有人能想出方法去支開龍且,這可是一名勇將。


    田榮見無人回答,繼續道,“左右將軍可知為何人?”


    田光道,“未知具體,隻知此時項羽身邊唯有龍且、恒楚……不對,有士卒言曾見到鍾離昧亦在軍中。”


    “怎有可能?”田榮有些不太相信,“先前得知楚之部署,鍾離昧應在鴻溝防線上,非在陽夏,便在曲遇,怎會?”


    的確是令人難以相信,令人不太相信鍾離昧亦會出現在伐齊的路上。


    劍並非危險,藏著的劍才可怕,鍾離昧悄悄離開防線,在軍中必然是項羽暗藏的一把劍。


    那麽這把劍會刺向何處,田榮不知,亦無法預測,無法預測的時候總是會令人恐懼不安……


    楚軍陣營內,項羽的怒意尚未消散,但身子卻出奇的鎮定,尤其那雙手並沒有因為憤怒而抖動。


    對於田榮,項羽怒不可製,但他依舊可以保持鎮定,的確讓諸將敬服,他命恒楚為先鋒準備著與齊軍正麵第一次的較量,而是讓大將鍾離昧默默封死所有的退路,不給齊軍逃走的任何機會,龍且接替一名千夫長在大戰開始前主攻齊軍的糧草。


    他項羽則親引五千精銳直擊田榮,要親手抓住田榮。


    兵力分配……兩軍對戰如果兵力相當,那麽兵力的分配至關重要,比如一將引精稅對戰一平庸之將,雖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敗雍將,但卻輸掉時間,受到短暫的牽製,甚至士氣受到影響,如是一陣奔襲後,發現乃一土狗瓦雞,等到再奔回去,結果遇到對方的精銳之師,以逸待勞,那麽必敗。


    此為項羽的作戰特點,他自己是名卓越的戰將,對麾下的諸將戰力非常的了解。


    不同戰力的諸將進行巧妙的分配,會發揮出超強的戰力。


    一個中等戰將和一名優秀的將領進行廝殺,勝過對方不太可能,然勉強不敗還是可以的,隻要拖住對方,消耗其體力,那麽再讓優秀戰將上陣,那必定可以碾壓。


    如此,項羽特命龍且去截燒齊軍糧草,讓戰力最強的人去戰糧草之軍,項羽相信完成任務較容易,把齊軍的銳鋒留給恒楚。


    恒楚的戰力雖然強,但比起龍且來還是稍遜一籌。


    “殺雞焉用牛刀,大王如此安排,豈非大材小用?”


    “大王為何讓吾等去戰甬道之軍?”


    “小聲些,如傳到大王耳裏,挨軍棍。”


    “若忘記否,大王渡河救趙之戰,首戰便是戰秦甬道之軍”


    “噓……禁聲,龍將軍將到。”


    話音未落,龍且已到集合地。


    這些議論紛紛的將士皆為跟著龍且南征北戰之士。


    接到集合之令後,各個精神抖擻,準備大戰齊軍建功立業,可聽聞他們要去截燒齊軍甬道和糧倉時,那興奮的神色漸漸暗淡,認為此乃大材小用。


    龍且來到這裏,沒有多餘的動員之話,隻道出兩個字,“出發!”


    雪很大,風很狂,仿佛在做最後的呐喊,亦或是在和情人做最後的告別。


    風淹沒馬蹄聲,亦淹沒印記,人馬皆銜枚而行,一支黑色之軍竟然如無聲的精是在雪原上快速移動。


    “怎可能?寡人已增兵護甬道……”田榮一臉的詫異,然隨後變成怒意。


    田光見此怒意,知道一定是田榮誤認為護衛甬道之將玩忽職守,立刻道,“襲擊甬道乃大將龍且,尋常之將無法抵擋,恐需臣親自去守衛。”


    糧草對於行軍作戰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故而押送糧草之軍雖非主力,但一定是精銳。


    田榮派遣精銳去看守糧倉和甬道,居然依舊被楚焚毀甬道,慶幸糧倉尚在,未曾失守。


    田光在等田榮的命令,田榮卻在思索,苦苦的思索,如果讓田光率軍親去,便少一臂,而且他總覺得項羽遣龍且去截燒齊軍糧草輜重有問題。


    糧草對於齊軍而言很重要,但如果是在速戰速決的情況下,糧草縱使被燒,一樣可以不影響戰鬥,甚至滅掉敵軍,食敵軍之糧,並非一個固定的死局。


    “大王,事不宜遲,糧草恐被焚燒……”田光臉上焦急之色已經無法掩飾,身子已經轉向軍帳外。


    田榮猛然抬頭,立刻揮手同意田光的請命。


    田光的腳步很快,兩步就竄到帳幕處,還差一步便可以走出軍帳,但田光的腳又硬生生的定住,因為田榮又叫住他。


    田榮道,“不對,龍且襲糧草,明明可全部焚燒,卻偏偏留有一部分,定是誘餌。”


    田榮雖然未曾與龍且交過手,但龍且的戰績他聽過,龍且出手怎麽還能留一手,明明一擊而成,自可一鼓作氣,怎麽還留一部分?


    田榮非常願相信此乃齊軍苦戰堅守的結果,可田榮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龍且以往的戰績沒有放水。


    田榮道,“再等等,龍且如乃誘餌,此戰危矣。”


    田光心牽糧草,麵有焦急之色,如果真是誘餌,那麽齊楚較量的大決戰就會打響。


    勝負往往就在一瞬間,該如何選擇,有時真的會令人抓狂,錯即是命!


    所以田光是抓狂的,他亦不知龍且那邊是否為誘餌。


    田榮和田光二人猶豫不決,田榮眼眸中的疑惑之色終於漸漸消散,他決定突襲楚軍糧草,以牙還牙。


    “報!”,一個響亮的報號使得田榮的決心沒有機會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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