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臧荼和魏豹皆是項羽所封,反楚的可能性不大。


    燕遼之地較遠,那麽眼下首先要搞定的自然是西魏,故而盧綰根據諸多信息判斷劉邦將會渡河去攻擊西魏。


    由於盧綰常伴劉邦身側,對於秦圖書所繪製的天下三十六郡還是有所了解的,與關中挨著的,自漢水向北,乃南陽、三川、河東、太原、雁門五郡。


    南陽、三川已無憂,那麽與關中挨著的河東、太原二郡則需優先解決的。


    故而盧綰很自信的認為劉邦心裏可能最大的趨向便是攻擊西魏。


    言畢,盧綰那非常居然親和力的笑更加醉人。


    盧綰自信他別的本領可能遜於他人,但這笑的感染力,盧綰自信是無敵的,他人看到至少不會討厭他盧綰。


    話音落地,那獨特的酒噪響起,“上善伐謀,其次伐交,酈生以為西魏如用兵攻略,大大不妥。”


    酈食其的酒噪伴隨醉人的春風,直接卻讓盧綰眉頭緊皺,那眼角的笑雖還殘留,但一絲絲不悅從眸中擠出。


    慢慢盧綰的眸光似一片軟刀一樣斬向酈食其,盧綰真的很不爽,這酒徒一開始就唱反調,讓人不舒服,但酈食其根本沒有看到,因為那醉眼始終眯著根本沒睜開過。


    不知是眼小,還是不舍得睜開。


    盧綰的眸光縱使似刀,亦隻能傷到自己,不過盧綰知道劉邦可不喜歡內鬥,故而他的眸光瞬間變的很柔和,“為何不妥,願聞其詳。”


    酈食其仿佛早就有所準備一樣,或許他已思慮許久,“魏豹與大王當年同戰碭郡,有過微薄交情,在項羽降章邯時其下魏地二十餘城,立誌複魏,然項羽卻遷為西魏王,其心有怨,此其一;齊、梁、趙、代、漢等皆已反楚,楚已孤立無援,此乃大趨勢,魏豹乃識勢者,此其二。楚霸王項羽此刻已現孤立,其伐齊,唯一可征調者乃九江王,然九江王僅遣將將數千人從,當年心腹已不在。且觀當今其所封各路諸侯王,淮南唯有臨江王、衡山王、九江王,河北唯有殷、西魏、燕,此六國者,殷曾反楚,被擊降,九江王又處觀望之態。衡山王、臨江王皆處中立,燕居偏遠之北,縱使有心,鞭長莫及。如此形勢西魏仍選南麵侍楚否......“


    酈食其滔滔不絕,講出許多可以不用攻略就能拿下其國的理由,每個理由皆是那麽順理成章,聽得盧綰有些瞠目結舌,萬沒想到這位整日醉不醒的酈食其胸中居然裝得天下,還不知道何時知道那麽多信息。


    天下動亂,消息本會阻塞,不知酈食其何得此見解。


    盧綰歎息道,“廣野君竟將天下局勢如數家珍,如此看來,綰當真需向廣野君請教飲酒之道……”


    此句說的有些調侃意味,立刻將氣氛向輕鬆推進,劉邦笑道,“在廣野君眼中,天下事皆在酒中……”


    話音一落,酈食其心中如花兒綻放,覺得劉邦讚成他出使,那麽他酈食其再次立功的機會來臨,而且將有不同的美酒可品,不料劉邦立刻道,“勸降還需威逼,兵臨城下,更易勸降。”


    言畢,劉邦看向張良道,“子房,以為北路縱隊當以何人為將?”


    張良笑道,“諸良將久在大王麾下作戰,其特長,良猶弗如大王知之也。”


    聞言劉邦哈哈大笑,“子房過謙……”


    隨後劉邦目光掃向諸將,默然許久道,“呂將軍,呂兄乃漢之龍虎將,除寡人外,軍中何人不識呂將軍,其將兵下魏,寡人可一路睡至平陽兮。”


    言畢,呂澤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喜色,還定三秦雖能一展抱負,然與東出爭天下大有不同,大有王翦當年東出掃六合一樣的威風,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呂澤眼眸中雖有喜色,但最多的還是興奮,對挑戰的興奮,對即將橫掃天下的威風有種莫名的期待……


    更多喜色來自於呂澤麾下的諸將。


    除卻已經獨自為別將的靳歙、傅寬、陳豨等多數依舊在呂澤麾下作戰。


    尤其是呂澤麾下的雍齒,這個讓劉邦很痛恨的人嘴角滿是笑,隻是雍齒的笑很快僵硬掉,隻聽劉交道,“王兄,交有另一種看法。”


    劉邦道,“快講。”


    劉交沉思道,“關中雖大定,然根基仍需鞏固,廢丘一日不下,章邯一日不肯死心,便需留善守之將,與丞相共守,諸大將中攻守兼備之佼佼者,唯有曹參、呂澤、周勃等將。曹將軍攻略上更勝一籌,東出更能助王兄,呂將軍不僅善守,更善育將,可於關中蓄勢,相比攻城呂將軍更利留守,前方如有吃緊,亦可立引新軍前往支援。


    然交以為,關中唯有一將不可盡守。”


    言畢,盧綰則表示異議,“擊楚而楚不可不防,漢何須多留戰將去守,除楚外,何國敢攻漢?”


    劉交憂慮道,“如戰不利,楚軍連諸侯反攻關中,如無多名戰將,如何得守?”


    言畢,盧綰不知如何應答。


    劉邦道,“此提議,寡人讚成,如今關中乃漢之根基,關中不能有失,仍需增守一名麒麟將方可。”


    劉邦看向張良再次向其征詢意見,“留二名戰將於關中,是否多乎?”


    張良道,“非多,乃少,唯有後方穩固方能東出無憂。如今項羽伐齊,田橫欲繼續連漢反楚,彼時項羽如率主力陷入齊地,其彭城布防現雖不知,但是否牢不可破至關重要,如吾等舉兵討伐,其後果如何?”


    張良之言,劉邦再次驚出一身冷汗,張良反而從現在項羽的處境去分析。


    現在的項羽處境,適才酈食其已經做過分析,形式比較惡劣,如今齊人相聚反楚,田橫更是遣齊將田吸親自來與漢相約製楚,項羽一旦被齊拖住,那麽漢的突襲機會便來,這種情況如果反其道行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劉邦能讓關中無憂乎?


    漢的根基會受到致命衝擊嗎?


    更何況關中還有一個章邯,一個極大的隱患。


    在漢強盛之時,章邯之患不過痛癢而已,然一旦有變,那便是滅頂之災。


    劉邦一直考慮徹底拔除廢丘後再行東出,然天下大勢瞬息萬變,如果不能及時抓住,將悔之晚矣,故而劉邦決定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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