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標題:張良獻計方行水淹,韓信心中欲有言


    自列國紛戰以來,兵不厭詐,如今漢王攻擊廢丘城池之前先告於全城,此舉不失仁厚王者之名。


    如此一舉三得,皆有利於漢,劉邦豈能不大喜,“速傳韓信,此計任由大將軍全權處理,然需考慮城中之民。”


    石奮得令立刻草擬簡令。


    紅衣甲士得令後,從櫟陽出發,沿渭水一路向西飛馳而去。


    此名甲士隻有在驛站時換馬,飲幾口水又繼續趕路。


    草木飛速倒退,潺潺溪水縈繞於耳。


    草木漸疏,眼前出現一片空曠的草地,草地上平地拔起一處營寨,高高的了望台上甲士持弓箭環視四周。


    這名櫟陽飛速而來的甲士遠遠看到還有一名甲士先入其奔入營寨。


    關中三秦大地上已百花齊放,成群結隊的蜜蜂往來於百花之間。


    叢林之間卻是斥候往來於城池之間,絡繹不絕,時不時可聽到清脆的馬蹄聲。


    在櫟陽甲士出發之時,從臨晉亦快馬飛來一斥候,急急的駛入櫟陽城。


    櫟陽城見斥候背後乃三麵旗幟,守城甲士立刻為其讓道,並為其迅速清理官道,以使此斥候能盡快抵達王宮。


    此名斥候入櫟陽會掀起怎樣風波,暫且不提,單說櫟陽之西,渭水北岸的廢丘城外。


    壯觀而整齊的漢營寨內一片肅然,隱隱能聽到操練之聲,聲震廢丘上空。


    中軍大帳前除漢子旌旗迎風鼓動,還有一麵“韓”字帥旗很紮眼。


    那名先於櫟陽甲士入營寨的斥候,匆匆奔向中軍大帳,“將軍,河東有異動!”


    聽聞異動,帳內三人,臉色皆如常,但皆凝神屏息,靜靜傾聽。


    隻聽韓信道,“講。”


    此斥候道,“河東現楚軍。”


    聽聞此言張蒼麵有詫異之色,“西魏與楚修好乎?”


    那斥候很自信道,“情報再三確認過,西魏豹確實請來楚兵,目前尚未知楚將何人?”


    話音落地,韓信依舊沒有說話,眸光盯著眼前的沙盤。


    曹參自韓信入漢時,就非常欣賞韓信的謀略,如今算是和韓信一同攻打廢丘,算是第一次共事。


    不過曹參自然還不知道,接下來他將和大將軍韓信結下不解之緣。


    曹參開口道,“戰場之上本無永久之敵,魏已反漢,唯有連楚,方能自保。”


    曹參之言,恒山郡守張蒼點頭道,“魏王豹連楚必然,不曾想,項羽發兵竟如此迅速,恐項羽欲借西魏之地渡河入關,不得不防。”


    韓信的眸光從沙盤上收回,“然也,西魏縱有楚助亦無所懼,但需知楚軍來將何人。”


    言畢,韓信轉身對斥候道,“再探。”


    斥候領命,“諾。”


    此斥候疾出帳,翻身上馬,絕塵而起。


    煙塵未散,帳外的交戟之士立刻又報道,“大將軍,櫟陽傳令使者到。”


    一直很淡然的韓信臉色微變道,“速請。”


    一名汗流浹背的紅衣甲士大步進帳,甲士來不及拜禮,韓信已上前接下令簡,命其免禮,“軍中隻需軍禮即可。”


    韓信重申軍法已經傳遍關外漢軍,關內亦有耳聞,此命甲士見韓信於軍中隻行軍記,不見君臣之禮,果然非凡。


    展開竹簡,隻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此水淹之計,大將軍可全權處理,然需參考寡人以下愚見。”


    再看後麵沒有字,以下愚見在何處?韓信有些納悶。


    曹參、張蒼初見韓信麵有喜色,知道漢王劉邦一定是允諾水淹之計,但隨後又是一連迷惑,卻不知為何?


    韓信忽然想起什麽,對櫟陽使者道,“大王,可還有囑咐?”


    紅衣甲士恍然大悟,急忙又從懷裏拿出一帛書,非常不好意思道,“大將軍,請恕小吏之罪,險些忘記!”


    紅衣甲士不禁額頭冒出冷汗,將帛書轉交韓信。


    韓信迅速閱覽一遍後,便知道漢王之意,他從中讀出四個字,先禮後兵,對廢丘先禮後兵。


    一向愛用奇計的韓信,對這樣大張旗鼓,告訴對方吾欲攻之的用兵之道,頗為頭疼。


    可漢王之意又不能不違背,畢竟現在他韓信與劉邦同在關中,心中那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無法很理直氣壯的說出。


    韓信便將此帛書傳閱於曹參和張蒼。


    閱後,曹參和張蒼皆讚成道,“此舉倒可一舉三得。”


    話音未落,韓信卻道,“此計雖有三得,卻有三失。”


    從話音中曹參首先品味出韓信那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味來。


    自韓信重申軍法典章,曹參第一個拜讀,對裏麵基於兵法的軍事製度非常的讚賞。


    特別是當曹參看到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著實震驚許久。


    曹參曾拜讀過《孫子兵法》,知道其中《九變篇》有句:“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


    基於這句話,韓信居然直接改成,“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用兵在於戰略與奇謀,必要時需要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不該出現在軍法典章內,應該成為一種不可明說的規則。


    可韓信卻敢這麽做,而且還指出為何要君命有所不受,這是要徹底革新漢軍舊製,使軍隊具有相對的獨立性,不能因為君命而貽誤戰機,更不能因為君命而喪失千萬子弟兵。


    由於地形的複雜多變,因為戰場上的瞬息萬變,唯有領兵的將才能及時的把握,為君者難以及時知曉,如果強加幹涉,輕則兵敗,重則國亡。


    其實當劉邦看到這句時也是眉頭一皺,不過劉邦不同於其他王者,他心裏有一杆平衡,在放手和約束之間有著自己的想法。


    故而劉邦沒有提出讓韓信刪減的想法,放手先讓韓信去做,劉邦自己親臨前線,那君命就不得不受。


    張蒼突然開口將曹參從思慮中拉回,“大將軍,何為三失?”


    韓信道,“顧及城中,戰機必延後,恐西魏與楚連兵進犯關中,此一失;雍王如將計就計,以士卒假扮百姓出城,伺機破壞水道,恐有水淹己營之險,此二失;改造水網以淹廢丘,縱前有準備,仍需半月有餘,如雍王以民為餌堅守城池,仍有口實,此三失。”


    曹參聽聞點頭道,“然也,雖有三失,仍有三得,勝過強攻,漢彭城大敗,兵力削弱,不可再有重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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