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終於到了山頂,香覺寺三個大字就刻在入口的大石碑上,林思棠鬆了口氣,總算是到了。


    北王妃回頭看向二人,北辰硯率先開口,“母妃先去上香吧,我帶著思棠到處轉轉。”


    北王妃看了眼明顯力不從心的林思棠,怎會不明白兒子心思。


    “也好,香覺寺後院有片桃花林,風景宜人,你們小兩口剛好可以過去賞賞景,也省的你在佛祖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北辰硯一向不信這些,但北王妃以為,至少要存有敬畏之心。


    三人就此分開,等北王妃走遠了些,林思棠才開口,“第一次陪母妃上香就耍滑,是不是不太好?”


    北辰硯攥她手的五指緊了緊,“你是我的夫人,職責應是陪著我才對。”


    林思棠想了想,怕他又說她臉皮厚,垂頭做出嬌羞狀,“整日口中沒個正形。”


    二人站了一會兒,林思棠才算是緩了些力氣。


    不論如何,北辰硯的細心與袒護還是讓她心中生暖,十幾年來,是除了知書幾個丫鬟外,從沒有感受過的東西。


    仔細想來,這人除了嘴皮子有些毒之外,倒是很不錯。


    正想著,林思棠腦海中倏然浮現了一個名字,張言兒。


    “……”


    算了,壓下那片刻旖旎心思,林思棠看向北辰硯,“那我們現在去哪?”


    總不能一直站在寺門口。


    北辰硯神色恢複了幾分嚴肅冷然,“我有些公事要見一見寺廟方丈,讓阿守帶著你去後院桃花林遊玩,等我忙完去尋你。”


    “好。”林思棠乖巧答應。


    阿守主動上前,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少夫人,奴才帶您過去。”


    林思棠點頭,看了眼北辰硯,跟著阿守往後院桃花林去。


    北辰硯聲音在身後囑咐阿守,“阿守,照顧好少夫人,管好你那張嘴。”


    “是。”阿守拖長音調答應,頗帶了幾分陰陽怪氣,在北辰硯抬步走來的瞬間,健步如飛的逃離。


    林思棠拐了個彎,就見阿守正蹲在地上拿樹葉擋螞蟻等著她。


    “少夫人。”阿守扔掉樹葉站了起來。


    少年心性,林思棠不禁莞爾一笑,“你好像很怕他?”


    “侍衛中,就數我最大膽了。”阿守拍著胸脯吹噓。


    那倒是,至少玄楓幾人不敢如此同北辰硯嬉笑。


    知書跟在後麵,三人一同往桃花林去,阿守那張嘴就沒閑著過。


    “桃花林中有個涼亭,少夫人待會兒可以過去歇歇腳。”


    “少夫人來青州的時候,是玄翼護送的您,那呆木頭可沒意思了,整日繃著一張臉,玄楓倒是好一些,就是太陰險,老是在公子麵前坑我,害我總是挨罰。”


    知書聽著他碎碎念,耳朵都起繭子了,也不知他渴不渴。


    阿守自吹自擂,“他們幾個,哪個都沒奴才有意思,日後少夫人要是閑暇無趣,奴才可以給您解解悶,反正他們上戰場不帶奴才,都快悶發黴了。”


    林思棠笑而不語,知書忍無可忍,“阿守,你在二公子麵前也是如此能言善道嗎,會不會挨罰?”


    阿守猛搖頭,“公子那性子,阿花那麽活潑的狗同他待在一起都撓牆。”


    “不過我早就習慣了,公子心情好的時候多說幾句,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躲遠些,隻要不嘴賤,一般不會挨罰,公子對身邊人還是很寬和的,就是…”


    “我老是控製不住嘴賤……!!!!”


    所以,他是幾人中挨罰最多的,用玄楓的話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知書嘴角抽了抽,抑製不住的發出輕笑,林思棠也因阿守的性子牽了牽唇。


    隻也僅限於此,她尤記得那日在廊下迎北辰硯時的場景,阿守同玄楓嬉笑打鬧,一副少年頑皮心性,可她卻一眼撇見了他袖子上沾染的大片血跡。


    雖處理過,可能暈染那麽大一片,絕非是劃傷手一類的小傷口。


    也是,能跟在北辰硯身邊的怎會是無能之輩,那副吊兒郎當的稚嫩臉龐之下,又藏了一顆什麽樣的心呢。


    思索間,三人已來到了涼亭,桃花林風景確實不錯,有花有樹,溪流假山。


    此時已有了三三兩兩的信徒遊玩賞景,也有成雙成對的男女樹下漫步。


    果然,桃花樹下站誰都美,林思棠看著那些女子穿行,隻覺個個都十分嬌俏。


    “少夫人可要去轉轉?”阿守問。


    “不了。”林思棠搖頭拒絕,她如今腿還軟著,一坐下就不想起身。


    阿守就蹲在了一旁玩石子,看似不著調,眼神卻時不時透出銳利。


    林思棠看在眼裏,想起了他一路的碎碎念,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事,凡是關乎北辰硯與北王府的事,他是半個字不提。


    不過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任旁人如何警惕試探,都無所謂。


    知書循著阿守所指的方向尋去,問寺中小和尚要了壺茶,林思棠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


    正聽著一對男女山盟海誓,互表心意,餘光卻倏然掃見了一個熟悉身影,林思棠條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手中茶杯險些落在地上。


    那人一身布衣,卻頭顱高昂,清傲之中帶著些許書卷之氣。


    是薑玄祁!他怎會在此?


    突然想起了前幾日他派人遞來的書信,林思棠心中升起不安,該不是衝她來的吧?


    千萬別,她如今日子好過一些,可不能因為他搞砸了。


    不是都說了春秋不相沾,林思棠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垂頭玩石子的阿守,微側了側身,隔開了那人看來的視線。


    ……


    “她這些日子一定過得很不好。”幾十米外的桃花樹下,薑玄祁目光幾乎黏在那女子窈窕身姿上,麵色灰暗。


    “公子別擔心,奴才瞧著林小姐那身穿戴,日子應不會太差。”小廝安慰自家主子。


    薑玄祁哀傷的神色微斂,冷沉目光撇向了一旁小廝。


    “……”小廝怔了怔,忙改口,“公子說的是,林大小姐是奉旨成婚,北王府定不會善待她,許林大小姐就日夜期盼著您來看她呢。”


    薑玄祁沒有接小廝的奉承之言,轉頭看向涼亭中女子,素來溫和的眸子浮上絲絲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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