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快別說了。”好友臉都嚇白了,緊張的拉著那夫人走了進去。


    二人背影逐漸走遠,柳氏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眸色晦暗的盯著二人背影,刻薄的唇牽起一抹弧度。


    ……


    北辰硯帶著軟轎一路進了庭院,本想將林思棠直接送進宴會廳,不想竟在垂花拱門處遇上了張言兒。


    張言兒一身淺粉色曳地長裙,頭戴流蘇,妝容比起上一次倒是淡了許多,遙遙看見北辰硯走來,她麵上立時浮上歡喜,眼睛都亮了幾分。


    她忙壓低聲音吩咐小荷,“北王府的人到了,吩咐柳婆看好了那個丫鬟,絕不能讓她在王氏麵前出現。”


    “是,姑娘放心。”


    張言兒笑盈盈的快步迎了上去,眼中都是嬌羞,“辰硯,你來了,我一直都在這等你。”


    北辰硯眉心一跳,餘光快速朝軟轎瞥了一眼,極為自覺的退後一步,冷著臉點了點頭。


    “轎子裏是義母嗎?”她說著有要上前行禮的架勢。


    “是我夫人。”北辰硯淡淡開口,她微彎的膝立時僵在了那裏,臉色幾變。


    最後在北辰硯的注視下,她還是屈下了膝,“小嫂嫂。”


    車簾掀開,露出了林思棠嬌俏溫婉的小臉,“張姑娘有禮。”


    張言兒扯了扯唇。


    北辰硯走過去牽住了林思棠小手,扶著她慢步下了軟轎,“腳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思棠搖頭,“不疼了。”


    張言兒看著如此和諧恩愛的二人,心髒好似被人緊緊攥住,透不過氣,手中的帕子都要拽爛了,費了很大力氣才沒有表現出來。


    可那二人卻無所顧忌,還在溫言軟語的說著話,“別傷口剛好些就又厲害的找不著北了,安生在宴會廳待著,哪都不許去,若是有什麽事就派奐月去尋我。”


    “記住了,你好囉嗦。”林思棠給了他一個白眼,北辰硯一噎,威脅十足的瞪著她。


    張言兒忍著心中翻滾的痛,溫聲開口,“你放心,我會照看好小嫂嫂的,一定把人全須全尾的交給你。”


    北辰硯這才抬眸看她一眼,點頭答應了一聲。


    張言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小嫂嫂嬌貴,就別陪我們一起站著呢,小荷,還不快扶二少夫人進去。”


    北辰硯淡淡拒絕,“不必了,她腳走不了路,我送她進去。”


    張言兒這會兒徹底笑不出來了,連勉強的體麵都險些維持不住,“小嫂嫂這不是站的好好的嗎,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我有一些關於今日宴會的事情,要同你商量商量。”


    林思棠將手從北辰硯手裏抽了出來,淡淡笑著,“既是有正事要談,那我就不打擾了,我自己可以走進去。”


    張言兒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浮上高傲,可她還來不及高興,北辰硯就再次抓住了林思棠的手。


    “我們在家說過的,要彼此信任,沒什麽是你不能聽的。”他俯身她耳邊,用隻供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溫柔說著。


    張言兒雖聽不見,可林思棠那羞澀柔情的眼神卻如一根綱刺,狠狠紮在了她的心裏。


    北辰硯緊握著她的手,話是對張言兒說的,“你小嫂嫂不是外人,有什麽事說吧。”


    張言兒狠狠咬牙,垂眸壓下了波濤的情緒,“張將軍的妻女已應邀而來,也尋我舅母借了府兵,一切都已設計妥當,定可幫你留下二人。”


    北辰硯點頭,道了一句多謝。


    林思棠靠在北辰硯身側,麵無表情的聽著二人對話,心中卻想著,此場突如其來的宴會估計就是衝張言兒口中的那對母女來的。


    此時參加宴會的夫人們都已朝這邊走來,北辰硯再留下去有些不妥,同林思棠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張言兒聽著那溫聲軟語隻覺極其刺耳,那個堅毅冷清的男人,何時如此溫柔過。


    她目光瞥見規規矩矩候在一側的奐月,心中瘋長的嫉妒恨意突然有了宣泄口。


    她笑盈盈的說,“奐月也來了,一年不見,長的是愈發水靈了,我若是能得你這麽個忠心的奴才,該有多好。”


    奐月麵色不變的福身答對,“張姑娘繆讚了。”


    林思棠卻聽的極不順耳,那句奴才,怎麽都不像是誇讚,倒是有幾分奚落嘲諷的意味。


    她稍一抬手,奐月立時上前扶住她。


    “你就是謙虛,張姑娘誇的半點都沒錯,不過說起來,你同張姑娘身世倒是十分相似,一樣的孤苦,隻是可惜,你命不如她好,否則…”


    今日的奴才,是誰還不一定呢,沒有北王府,張言兒豈有今日,許還不如奐月呢。


    都不是傻子,誰不懂林思棠未盡之言是什麽意思,張言兒臉都青了,她生平最恨,就是有人因家世低看她,這個女人,竟然敢拿她與一個低賤的奴才比。


    二人眼神對上,都十分淩厲,隻是一個陰毒,一個平靜。


    最終,還是張言兒在林思棠的平靜中敗下陣來,她甚至有些驚恐,這個女人,為何會有如此淩厲攝人的氣場。


    她又怎知,從太保府至北王府,權勢浸養林思棠十七年,又怎是她一個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的養女可比。


    此時,各位夫人們也都到了,互相行禮問好。


    她們同林思棠不熟,又有先前府門口那一幕,眾人對林思棠雖禮數周全,卻都有些不冷不熱。


    王氏有些不悅,走出來拉住了林思棠的手,對一側幸災樂禍的張言兒說,“言兒,還不快請眾位夫人們進去,怎能讓人一直站在這,豈不失禮。”


    “大嫂說的是,是言兒疏忽了。”張言兒目光在王氏與林思棠交握的手上掠過,眸中一閃而逝的陰鬱,轉身帶著眾人進院子。


    待所有人都進了宴會廳,她才低聲問小荷,“人都到了,那邊可都準備好了?”


    “姑娘放心,都已準備妥當。”


    張言兒點了點頭,“這是我們第一次聯手,你親自去盯著,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是。”小荷匆匆離開去了後院,柳氏剛好走出來,聽到了二人對話。


    “什麽萬無一失,言兒,你做了什麽?”柳氏麵色嚴肅。


    張言兒搖了搖頭,“沒什麽,一些小事。舅母不幫言兒招呼客人,怎麽出來了。”


    柳氏卻直勾勾盯著她,不放心的囑咐,“言兒,舅母知你心中苦,可今日是你舉辦的宴會,可不能做什麽傻事,一旦東窗事發,追究起來你首當其衝。”


    “舅母想哪去了。”張言兒挽住她手臂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雖喜歡北辰硯,卻不會喪心病狂至對他的夫人做什麽。”


    “那你方才…”柳氏指了指小荷離開的方向。


    張言兒無奈笑了笑,拉住柳氏到一邊,附耳說了好一會兒話。


    柳氏聽的直發怔,震驚無比,“你說的都是真的?”


    張言兒豎起手指在唇邊比了個靜聲的手勢,“事關重大,舅母聽後爛在肚子裏就好,可不能同任何人提及。”


    “你放心好了,我會的。”柳氏還有些驚魂未定,“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我們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柳氏拍了拍胸口,又揚起一抹笑容,“如此重要的事情二公子都交予了你做,可見他心中還是極為看重你的。”


    張言兒唇瓣浮上一絲得意的笑,“對了,舅母出來尋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柳氏一滯,將方才在門口發生的事情以及那位夫人咒罵王氏的話都說了一遍。


    張言兒聽的臉色難看,“那個女人也不知給王氏吃了什麽迷魂藥,竟讓她如此向著她。”


    柳氏臉色也不怎麽好,歎了口氣,囑咐張言兒,“我就怕你耐不住性子,王氏如此袒護那個女子,你可不能往口子上撞。”


    “舅母放心,我心中有數。”張言兒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算計。


    “舅母方才所說的那位夫人,可是薛將軍家的夫人?”


    “是她。”柳氏點了點頭。


    ……


    屋中,各位夫人們都落了座,張言兒同柳氏熱絡的同她們閑聊著。


    “薛夫人身上這套衣裙倒是十分襯你膚色,瞧著人都年輕了幾歲。”張言兒笑讚著一側繃著臉還在生悶氣的薛氏。


    薛氏突然被點名愣了愣。


    張言兒,“薛夫人可否坐近一些讓我瞧瞧,在軍中這一年素的很,如今瞧見這些鮮亮的就喜歡得不得了。”


    薛氏聞言笑了起來,垂頭看了眼身上衣裙,“這套還是今年生辰時我家夫君送的。”


    她站起身,搖曳生姿的走到張言兒麵前,“聽我家那口子說還是外頭的貨,花了不少銀子呢。”


    張言兒摸了摸那料子,“確實漂亮,薛將軍待你可真好。”


    薛氏揚了揚唇,“就那樣吧。”


    張言兒又招呼丫鬟,“去,將薛夫人的座位挪這邊來坐,方便我們聊天。”


    丫鬟在張言兒的示意下,把薛氏的座位安置在了柳氏身旁。


    薛氏一臉懵懂,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主家抬舉,她心裏也高興,方才同王氏的不虞這會兒子也拋去了腦後。


    幾人又從衣著首飾開始聊起,張言兒明顯有些力不從心,接不上話,多是柳氏開口幫她圓場。


    林思棠安靜坐著抿茶,目光在薛氏衣裙上停留幾息,片刻後移開了視線。


    “那是去年江南興起的款式。”王氏突然說道。


    她點了點頭,“看出來了。”


    皇城中款式繁雜,各地人土風情的都有,薛氏身上那款在去年之前就已過了風口,如今在鋪子裏都是積灰的花樣了。


    王氏淡淡抿著清茶,“張言兒以往都做男裝打扮,對這些並不了解。”


    方才是對薛氏的刻意拉攏,隻是話題找的委實有些…不怎麽好。


    “若二弟妹是她,定會尋自己擅長的聊。”王氏目光看向人群中僵著臉接不上話的張言兒,掀唇笑了笑。


    林思棠垂頭笑而不語,強融不屬於自己的圈子,屬實沒那必要。


    那邊張言兒眾星拱月,而作為全場最為尊貴的王氏與林思棠卻無人問津。


    王氏倒是想的開,“自從你大哥不在後,我就極少參加這種宴會了。”


    “他在時,我不論去哪裏都是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如今人走茶涼,人性如此,看開些,就不會不痛快了。”


    林思棠知曉王氏是在拿自己勸慰她,不甚在意的一笑,“無關緊要之人,冷落奉承都好,我從不放在心上。”


    王氏偏頭看她一眼,勾唇一笑,“你說的對,不過是些無關緊要之人罷了。”


    另一邊,柳氏正同薛氏竊竊私語說著話。


    “你就別氣了,世子妃再偏袒那女子有什麽用,到頭來二公子有事還不是更信任我家言兒。”雖是勸慰,語氣卻都是炫耀。


    薛氏眉心跳了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二公子同那女人不合?”


    “合不合的咱們是不知,但若論信任,定是比不上我家言兒的。”


    薛氏見柳氏說一半藏一半,眼珠子轉了轉,故意拿話激她,“怎麽可能,人家可是正頭夫妻,該不是你那外甥女一廂情願,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你知道什麽。”柳氏不樂意了,見沒人注意她們,就拉了薛氏俯下身去,“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旁人…”


    於是就將在院子裏張言兒告訴她的事情又敘述了一遍給薛氏聽。


    薛氏驚的眼睛瞪的溜圓,“你是說張將軍叛變了,真的假的?”


    “噓,小聲些,可莫讓旁人聽著,今日言兒就是配合二公子扣押張府女眷的,可不能壞了他們的大事。”


    薛氏忙不迭點頭,又拉著柳氏好一會兒說話,當聽得張言兒算計時,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毒,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對麵的王氏身上。


    ……柳氏毫無所察,可卻沒有逃過一直注意著二人小動作的張言兒的眼,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遮住了唇角的冷笑。


    林思棠餘光一直注意著張言兒,見此也順著她視線落在了竊竊私語的柳氏,薛氏身上,眉心幾不可查的蹙了蹙。


    而在二人身後,一對存在感極低的母女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二人衣裙洗的有些發白,頭上亦沒有珠翠點綴,與滿室奢華格格不入,許是對麵婦人察覺到她投去的目光,倏然抬頭對上了林思棠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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