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的訂親宴上,阿姆沒有去。她隻是派了兒媳婦去,她們兩家的恩怨頗深,彼此看不順眼,總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掀起“驚濤駭浪”的“戰爭”。


    正所謂“愛屋及烏”,堂姐一直就被阿姆所不喜,個中緣由,何嚐不是這些糾纏不休的瑣事糾葛?當我慢悠悠地走回家時,在門口處就聽到了阿姆與老媽的笑聲。


    我進去時,看到兩個人正挨得很近,咬著耳朵聊得很開心。看到我出現在她們麵前時,驚訝地問:“你怎麽回來了?”先出聲的是阿姆。


    “是啊,你不是應該在那裏陪你姐嗎?”老媽問。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屁股坐下就抱起小黃,“我又幫不上忙,在那裏幹嘛?”


    “你可以陪她啊,你回來也沒事,真是一點也不懂事!”老媽沒好氣地拍了我的手臂,“你回來,那邊完事了?”


    “應該是吧!你不也回來了,還說我!”我瞪著老媽。


    老媽輕咳一聲,看了一眼笑容滿麵的阿姆,“你爸不是在那裏嘛!”


    “我回來是因為今天這衣服穿得不舒服,整得我渾身不自在。再說了,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行吧!那我也跟姐說過了,她讓我回來休息的。”我不服氣地說道。


    阿姆在一旁眯著眼睛地笑了,“你應該在那裏坐著,聽聽他們聊什麽。這樣突然回來,別人看在眼裏。”


    老媽冷眉一挑,對著阿姆說:“這丫頭懂個啥?等會我帶她過去,免得被人背後說閑話。”


    我:“......”


    我有那麽重要?這些人怎麽都那麽閑?這些人情世故,本來就複雜得很。所以,我一直就不想卷入其中,三姑六婆的嘴,七嘴八舌,令人煩得很。


    最終,我還是認命地被老媽帶回到堂姐那邊去。在那麽多人談笑風生的氛圍裏,我看到堂姐從始至終都被一絲悲傷籠罩在其中。


    ......


    在推杯換盞之中,有誰能了解這樣的遺憾?


    還記得有一天晚上,堂姐躺在被月光浸泡的臥椅上,窗外吹進一絲冷風,炸得人心頭直打寒顫。


    “如果有一天,我訂親了,他們能出現在我的訂婚席上就好了。”堂姐此刻的聲音顯得清冷無力。


    他們?我躺在床上,伸出十指去接住月光傾射下來的光暈,很顯然,不過是“癡心妄想”,接不住它的“潔白無瑕”。我了然,她說的是她的親生父母。


    “為什麽?如果是我,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相見。”我淡淡地回答她。


    有些裂痕,經年難再複合,不如放下。佛說人生有八苦,得不到苦。剛出生時,我們早就體會了。都說稚子無辜,奈何命運如此!


    “唉,不知道。也許,我的遺憾,需要這樣的他們來作愈合之法。但是妹妹,我知道你要的跟我不一樣。你恨他們嗎?”


    “恨嗎?”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黑夜帶來的孤寂。


    “其實,我沒有資格恨他們。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我如果一直帶著恨意生活,那就辜負了自己這副珍貴的軀體了。”


    “但是,我想不通,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為什麽他們的心能這麽硬?”


    堂姐看了一眼清冷的月亮,輕輕地為自己蓋上毛毯,“妹妹,不要再執著了。”


    “人生其實有很多無奈,我們沒為人父母,很多事無法理解。他們,也許是有苦衷的。”


    我扯了一絲冷笑,輕聲道:“苦衷?或許吧!但是姐,千言萬語,他們總歸欠我們一句道歉。”


    “唉!”她深知我心結所在之處,無法紓解,隻是輕輕地說道:“我不需要他們道歉。”


    我又聽她補充道:“隻要我訂親的時候,他們能出現就好了。”哪怕隻是遠遠的祝福,那她此生也就無憾了。


    於眼角處,我們都各自有淚痕劃過。在月光下,顯得熠熠生冷。


    ......


    今天,堂姐的親生父母沒有到場。我輕輕地扯了一下老媽的衣角,貼著她的耳朵問她:“姐的親生父母,怎麽沒來?”


    “你傻啊,怎麽可能來?”


    “怎麽不可能?怎麽說也是遠親,不能來嗎?”我反問她。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可能來。”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沒臉來了?


    我冷笑,也是。如果他們來了,以何臉麵處之?我隨之向堂姐投去眼神,看見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假笑了一個晚上。


    我心裏嘀咕:做人真是累啊!原本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怎麽搞得那麽悲劇?


    一個小時後


    大家商量好了一些事宜就都走了,我也跟著老媽回家了。我剛洗好澡,躺在床上時,森陽打來了視頻電話。


    我躊躇著,此刻不想接。但是,看著它一直沒放棄地響著,我無奈地同意了。


    “嗨!”我第一個字才說出,森陽就皺著眉,問我:“怎麽這麽久不接?”


    “我剛在洗澡,沒聽到。”我隨口扯了一個借口。


    森陽身穿著灰白色的家居服,領口鬆鬆垮垮地敞開著,線條分明的五官此時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禁欲又危險。


    “妹妹,今天有發生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嗎?”他薄唇微啟,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故作微笑,拿著手機擺了一個新的角度,“沒有啊!怎麽這麽問?”


    難道是我臉色很難看嗎?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洗過澡的我不可能被看出來的。


    “你堂姐訂親了?”他問。


    我詫異,“你怎麽知道?”


    “阿姨的朋友圈裏曬了,我剛看到了。我還看到你在裏麵,一直悶悶不樂的臉。”他悠閑地靠在椅子上,看他後麵的背景,應該是在他的房間裏了。


    “沒有悶悶不樂啦!”我臉瞬間耷拉下來,嘴嘟囔著,“隻是,堂姐的親生父母沒來,她難過,我也替她感到難過。”


    “按道理說,應該請他們到場。沒請嗎?”森陽問。


    “不清楚。”這些事情,本來就不該是我插手的。一個外人,又不是主事的人,輪不到我啊!


    “好啦!妹妹,你姐的事自然有人去安排處理,你呢,我看也累了,現在好好睡覺,不要再難過了,知道嗎?”他溫柔地看著我說。


    “好,知道啦!晚安。”


    我向他擺了擺手,然後他也向我輕輕地道了一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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