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的辦公室。


    因為薑哲的一幅作品,讓兩個人越談興致越高。


    “我因為機緣巧合,去過國外一些博物館,有些感觸。論古典繪畫,歐洲的家底還是比米國厚實。但是,到了19世紀末,法國人還瞧不起印象派,對印象派和現代主義那些畫,不夠重視,被米國人買走了很多。”


    秦教授談起他的經曆,滔滔不絕:“比如,雷諾阿晚年的很多重要作品,在米國。其他現代主義的大師很多作品,也在米國。


    當然,想看文藝複興至巴洛克的大師作品,還是要去歐洲。倫勃朗的好作品,要去荷蘭欣賞,冬宮博物館也有。


    委拉斯凱茲的代表作,幾乎全都在馬德裏。


    你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去看。”


    薑哲覺得自己兩次去國外,都有收獲,以後還會有機會,還是要去開眼界。


    從秦教授的辦公室離開,薑哲回畫室,繼續完成素描作品。他估算著時間,來到學校美術館,遠遠的看到汪真的車輛,停在美術館不遠處。


    他走過去,從側麵看到汪真坐在車裏,就上前敲了敲車窗。


    汪真側頭,看到薑哲來了,就打開車門,下車。


    她看到薑哲手裏提著是一幅尺寸不大的肖像畫,就問道:“這是新作品?”


    薑哲答道:“是,知道你要過來,所以把新作拿過來,讓你幫忙給配個框子。”


    “放心,交給我。”


    薑哲知道,汪真過來幫蘭馨把作品運走,就問道:“蘭馨還沒過來嗎?”


    “已經來了,我讓工人師傅去幫她搬作品。”


    薑哲點頭。


    汪真繼續說道:“你對我說,評選地點放在美術館,我找人打聽了,這事兒還真是有點兒內情。”


    “哦,有什麽情況?”薑哲詢問。


    汪真說道:“咱們濱海市的幾個藝術院校,入選市裏選拔的人數不少。你們學校的專業老師的作品,大部分都入選了,選送的學生作品也很多,所以,有幾個社會藝術團體和機構,特別是一些職業畫家,對這件事兒頗有微詞。有人甚至找到了美協和文聯。


    你們學校主動提出把評選地點放在這裏,有人就不同意了。”


    薑哲恍然:“之前,我聽胡老師說了幾句,好像也是這個意思。”


    汪真說道:“我有點兒擔心,這次評選,你們學校可能會有大批的學生落選。


    特別是有了這些意見之後,對你們就很不利。”


    薑哲說道:“如果不能入選,那幅畫就送去拍賣。”


    汪真笑了:“你的作品能否入選,我覺得問題不大。如果有人想把你的作品選下去,必須得找個能服眾的理由,這一點很難。


    我擔心的,是牟星還有蘭馨。他們的作品,真的很危險,且不說水平如何。名氣也不夠,很有可能……”


    她沒說的太具體,但薑哲也能明白。


    “職業畫家中,國畫和書法作品,入選的太多了。”汪真還沒說完,蘭馨和工人師傅搬著作品,走出美術館。


    汪真立刻對薑哲說道:“你當著蘭馨的麵,可別露出這個意思。我一直鼓勵她參加各種評選。”


    薑哲點頭。


    兩人一起過去幫忙。


    蘭馨和薑哲打過招呼,工人師傅則表示不用他們插手。


    把作品送到車上,蘭馨看到薑哲又拿來一幅畫去裝框,說道:“你也太勤奮了。”


    薑哲答道:“隻是習作。所以畫的快。”


    汪真坐到車上,對蘭馨說道:“你這幅畫,在畫廊存幾天。評選之前,與薑哲他們的畫,一起送去。”


    “謝謝汪經理。”蘭馨答應。


    “哎,你要不要回家?我把你送回去。”汪真問道。


    “不用送我,您先回去吧。”蘭馨答道。


    “那好,我們先走了。”汪真對著二人揮了揮手。


    車子啟動。


    薑哲看著車輛遠走,對蘭馨說道:“你要回家?正好,我也開車回去,送你一段。”


    “每次都麻煩你。”蘭馨有些猶豫。


    “順路回去。你去拿東西,我在停車場等著你。”薑哲說道。


    不久,薑哲開車,帶著蘭馨,離開學校。


    途中,兩人聊起蘭馨選送的作品。


    蘭馨告訴薑哲,她準備了三兩作品,但是幾位老師讓她選擇現在這幅。


    “這是第一稿,幾位老師說,這幅更生動。”


    “是嗎?你也很勤奮,你老師還說什麽?”薑哲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蘭馨說道:“我把草稿畫出來,找幾位老師看過。根據老師們的建議,做一些改動,然後才畫正稿。


    因為國畫很難修改,我覺得第一稿有缺點,就又畫了一次,可是,幾位老師說第二稿,有些油滑。我一直不太理解。”


    薑哲看著前方路況,說道:“我對國畫和國畫專業術語了解的不多。但是可以說說油畫的案例。


    康斯太勃爾有一幅帶水車的風景,正稿不如草稿,這兩幅畫都保存下來了,可以比對;科羅畫的大橋寫生,很生動,非常小的寫生,處處有神,可是到了正稿,就有些死板。可見,這個問題,就連大師也會遇到。


    我的理解是,剛開始作畫,所看所想,是新鮮的物像,畫的過程中,又隨機性,就有可能畫出生動的效果。


    從草稿到正稿,甚至畫第二遍,腦子裏已經有完整都圖象,按照預定的圖像畫下來,隻是複製與核對,難免厭煩,所以,會缺少生動。”


    蘭馨說道:“我想起來了,我看過柯羅的那兩幅畫。可是,我還是不太理解,草稿中是有缺點的。為了生動,可以容忍缺點或者敗筆嗎?


    我看過油畫,那些鴻篇巨製,需要調動藝術家全部的精力和才華。倫勃朗的夜巡,還有拿破侖加冕,會是正稿不如草稿嗎?”


    薑哲說道:“這個問題,如果深入研究,我就力不能及了。草稿和正稿也在變化。


    現在的繪畫草稿,已經不再追求完成度。


    畢加索為作品——亞威農少女,畫了很多草稿,就像是分解圖,有些還是油畫稿子。


    說道這個問題,你學國畫書法,其實更應該理解。王羲之額蘭亭序,顏真卿祭侄文稿,都是有塗抹痕跡額稿子,也是無可超越的作品。”


    談論起理論性很高的問題,兩人毫無顧忌的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盡管有些問題弄不明白,也無法達成一致,但依舊讓氣氛變得活躍。


    蘭馨下車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薑哲和蘭馨揮手告別,看著她轉身離開,心想,但願她的作品能夠通過選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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