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爺接下來的動作讓王向東感到很新奇,就見他從炕頭拿過來一個大紙包,裏邊放的都是幹黃的煙葉,取出一片對折了幾下揉碎了,再撕下了一小張報紙,把煙葉放進去,雙手很熟練的卷了起來,最後還用嘴唇的唾沫粘了一下。


    這就是鄉下人家自製的卷煙,看著挺簡單的,卻也反映出鄉下人家的困境。


    先前在廚房的胡大娘這時也進屋了,跟王向東點了點頭,也盤著腿坐到炕頭,到煙葉包裏捏了幾下,揪出幾絲揉搓成小團,然後給塞到煙袋鍋裏,拿手托著煙杆。


    這時胡大爺馬上拿出火柴劃著了一根,先把胡大娘的煙袋鍋點著,然後又把自己的卷煙點著,再把燒到頭的火柴柄扔了,老兩口就吧唧吧唧的抽了起來。


    王向東看著兩人一連串的默契流暢的動作,還真有點羨慕這老兩口,一根火柴把兩個人的煙都點著,這一看就是每天都在做的事。


    “小王幹部,我看你背著的槍沒見過,應該是把好槍吧,以前經常打獵嗎?”胡大爺抽了兩口煙後才問道。


    “這槍叫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胡大爺,您說得對,我經常在京城那邊的山裏打獵,”王向東回答道。


    “想當年呐,我也經常上山打獵,不過不像你是為了玩,我是為了養家糊口的,這一大家的人全靠打獵謀生了,天不好了別人不敢上山,我還得上山打獵,我這腿也是在山上打獵的時候摔的。”胡大爺這時也打開了話匣子,回憶著說道。


    原來他一直坐在炕上是因為腿腳不方便啊,說完話後又吸了口煙,王向東估計胡大爺吸這一口煙,頂上他抽三根煙的量了,老煙槍啊。


    “咱們這千山裏頭啊,東北該有的野物都有,大的有老虎、棕熊、野豬、野鹿、麅子,小的有野雞、野兔啥的,關鍵是要能找到,瞎竄是碰不上的。”


    “嗯,您說的對。”王向東點頭附和道,千山裏野物多就好,隻要有那就能找到,他有地圖在手,精準定位,哪會瞎竄。


    “在我們東北上山打獵,可是有規矩的,小王幹部,你一定得注意了,伱要是上山遇到狐狸和黃鼠狼,可千萬不能打呀,還有就是蛇了,不過現在這天氣蛇還沒出來,這三樣可是我們東北的保家仙,邪門的很。”胡大爺接著說道。


    “是嗎,胡大爺您抽完煙,來嚐嚐我帶來的這個酒,然後您再接著講,我還就喜歡聽這些故事呢。”


    王向東還就喜歡聽這些民間流傳的故事,但他也知道不能白聽啊!鄉下人家應該都好喝酒,就從挎包裏拿出一瓶紅星二鍋頭說道。


    “哦,你這是瓶裝酒吧,這個我倒是可以嚐嚐,對了,你這酒叫什麽名字,我可不認字。”


    胡大爺一看到王向東拿過來的酒,兩眼頓時睜得老大,這瓶裝酒他肯定得嚐嚐,還得記住叫啥名字,以後在村裏也好吹吹牛皮了。


    “胡大爺,這是咱們京城特產的酒,名字叫紅星二鍋頭。”


    “哈哈,我還真聽說過這種酒,我是聽死去的老村長說的京城的紅星二鍋頭,四幾年那夥就有這酒了,口感跟我們這裏的燒刀子一樣,賊有勁兒。”胡大爺立即拍著手說道。


    “確實帶勁,這酒度數高。”王向東點頭說道。


    “二奎”胡大爺馬上對著外頭喊道。


    “爺爺,您叫我幹啥?”胡二奎趕緊跑進來問道。


    “你趕緊拿斧子給我砸點榛子和鬆子過來,我要喝好酒了。”胡大爺立馬吩咐道


    胡二奎也看到那瓶酒了,立馬嘴饞了,但他還是滿聽爺爺的話,爬到炕上,從炕櫃裏拿出兩個布袋子,各抓了兩把榛子和鬆子放進他的口袋,然後跑了出去找斧頭了。


    “小王幹部,你先等一會兒,一會大爺喝點酒再給你好好說道說道。”胡大爺就抱著酒瓶不放了。


    “你這老頭,一見到酒這麽沒出息了”胡大娘在旁邊就笑話他。


    “這都有好酒喝了還要啥出息啊?老太婆,一會兒你也嚐嚐這啥,嗯,紅星二鍋頭,你這一輩子終於也能喝上一次這樣的好酒了,快拿兩個酒盅來。”胡大爺滿不在乎的說道。


    看著這老兩口的感情還真好,就這樣普通的對話,給人感覺特別樸實親切,不像有的兩口子,相看兩厭,湊一塊就吵就罵就掐,搞得雞飛狗跳的。


    所以說老伴老伴,老來作伴,說的就是像這老兩口一樣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胡大媽抽完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把煙袋鍋在炕沿上磕了磕,還冒著一絲煙氣的煙渣掉落地上,她隨手把煙袋鍋插在了腰間,然後才去廚房拿酒盅。


    嘿,王向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就是傳說的東北八大怪之一,老太太腰裏別著汗煙袋啊。


    “小王幹部,咱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咱們這山裏的規矩有三不打,狐狸、黃鼠狼和蛇,這是保家三仙不能打的。”


    小心的給兩個酒盅倒上酒,胡大爺也顧不上沒有下酒菜了,先滋了一口後才滿意的說道。


    “不是說東北有五仙嗎?您這邊怎麽就三仙啊。”王向東好奇了,這民間的說法還不一樣啊,對了,這胡大爺姓胡,該不會跟狐狸有緣吧,要不怎麽把狐狸放在第一位啊。


    “那是西邊和北邊信薩滿的少數民族的說法,他們把刺蝟和老鼠也加了進去,咱們這邊說的是保家的三仙,老鼠可是搞破壞的,是四害之一,千萬不能說啊。”胡大爺這回是壓低了聲音說的。


    王向東不禁莞爾,全國上下都在宣傳除四害,這邊就把老鼠的地位給剔除掉了。


    “還有啊,咱們上山打獵,要記住上山不攆野兔,下山不攆山雞,知道為啥這麽說呢,因為野兔後腿長,上山跑得特別快,山雞呢,往山下飛賊溜,撲棱撲棱翅膀就飛走了,所以你怎麽趕都趕不上的。”胡大爺又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王向東聽了不以為然,心想我才不去攆它們呢,真當我手裏的是燒火棍啊,跑得再快能快得過子彈,一槍一個,我讓你往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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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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