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懷安來到書房時,秦海生正雙手背在後麵,麵朝書櫃,不知道在看什麽。


    聽見身後的動靜,他轉過身,指著書桌上的某一處問:“紀思的相片呢?”


    這麽多年來,司懷安的書桌上一直擺放著他和紀思的合影。


    每次來書房他都能看到。


    這次來居然沒有了。


    司懷安笑道:“收起來了!那是我和思思唯一的合照,也是我們之間最後的回憶,長年累月的放在外麵,我怕時間久了,壞了。到時候我想她了,連個念想都沒有。”


    秦海生別有深意問:“也不全是因為這樣吧?”


    司懷安哈哈一笑:“不愧是幾十年的兄弟,還是你了解我!


    我現在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心裏也有了一個寄托和念想。


    以前吧!渾渾噩噩的,隻能看著思思的相片度日。


    現在不同了,我現在每一天都過的很充實。有女兒女婿陪著,我覺得很滿足。


    思思被我藏到了心底深處。


    她如果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到我們的孩子身上。”


    看見他一臉幸福憧憬著未來的樣子,秦海生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他。


    如果告訴他,無疑於打碎了他的美夢。


    這樣太殘忍了。


    見秦海生不說話了,眼神糾結的看著自己,司懷安突然發覺事情的嚴重性,表情也不由得變得嚴肅起來。


    “秦老弟,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這……這個……呃……那個……我……我確實……”秦海生支支吾吾,結結巴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告訴他真相。


    昨天還堅定地要把真相告訴司懷安。


    現在他又開始猶豫了。


    他向來幹脆利落,果敢決絕,還是第一次出現拿不定主要的情況。


    他越是這樣支支吾吾,司懷安便越是覺得事情嚴重。


    他邀請秦海生入座,自己則在他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來,板著臉,嚴肅問:“秦老弟,到底是什麽事?你可從來不會這樣。”


    秦海生嘴巴張張合合,猶豫著問:“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人欺騙我,如果告訴我真相,我會很傷心。你還會告訴我真相嗎?”


    司懷安不傻。


    他的表情再結合他說的話,馬上就猜中了:“你是想告訴我,有人欺騙我?”


    秦海生:“……??”


    他怎麽忘記了,他這個老大哥除了在認親這方麵有點糊塗,平時可是聰明的很。


    否則,怎麽有辦法一點點從仇人手裏奪回司家。


    見他已經猜出來了,秦海生索性破罐破摔了:“對!所以,你想不想知道真相?這個真相對你來說很殘忍,也會令你很傷心。”


    司懷安笑了笑,不以為意道:“還有誰能騙我?我有什麽值得被人騙的,你想多了。”


    秦海生認真的看著他不說話。


    見他的表情不像開玩笑,司懷安的表情不由得也認真起來。


    “那你告訴我,誰在騙我?”


    秦海生猶豫著該怎麽開口。


    司懷安猜測道:“雲擎?”


    秦海生馬上否認:“怎麽可能!他雖然隻是你的侄子,但是你們之間的感情深厚,他怎麽會欺騙你。”


    司懷安又笑了:“那不就行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雲擎和簡思。隻要他們兩個人不欺騙我,其餘的人騙不騙對於我而言無關緊要。”


    秦海生表情立刻變得複雜起來。


    “……??”司懷安瞬間猜到了什麽:“你說的不會是我女兒吧?”


    秦海生脖子僵了僵,點點頭。


    司懷安卻是一臉不在乎:“她是我女兒,我們父女倆分離了二十幾年,她有事情瞞著我很正常。我相信我們相處的時間久了,她會慢慢告訴我的。”


    秦海生糾結道:“不是這個。”


    司懷安無語道:“不是這個?那還能是什麽?總不可能她不是我親生女兒吧!”


    除了這個,其餘所有的謊言他都不在乎。


    因為簡思是他的女兒。


    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說出來了,秦海生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


    空氣也似乎變得壓抑沉悶。


    司懷安瞬間意識到什麽,盯著他的表情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什麽都沒說,掉頭就往門口走。


    “既然知道真相會令我很傷心,那就不要說了。”


    秦海生追過去,拉住他的胳膊:“雖然對你很殘忍,但是我又怕你受到傷害。如果等到了那一天,就無法挽回了。”


    司懷安堅定道:“我相信不會有那一天的。”


    秦海生追問:“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司懷安自信滿滿道:“我相信她,她是善良的,不會傷害我!”


    秦海生立刻猜到他已經猜到了,向前跨了一步,攔在司懷安麵前:“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傷害你?”


    司懷安也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道:“你肯定搞錯了。”


    秦海生堅定道:“我沒有搞錯。”


    司懷安又道:“我們做個親子鑒定的,她是雲擎親自找回來的!你是想告訴我,雲擎騙我?還是說,親子鑒定出錯了?”


    秦海生覺得腦子很亂。


    “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但是,她肯定百分百是假的!”


    司懷安不悅蹙眉:“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她是我的女兒,身上流著我的血,血脈相連的感覺,你不會明白的。”


    秦海生覺得他真的是變得語無倫次了。


    “我有孩子,我怎麽會沒感覺!可是,她真的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是假冒的!”


    司懷安繼續掙紮:“她怎麽會是假冒的?她和思思長得那麽像,還有親子鑒定,雲擎親自帶去做的。你告訴我,怎麽會出錯?怎麽會是錯的?”


    秦海生見他不肯相信,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世界上長得像的人那麽多,她長得像紀思有什麽奇怪的?誰告訴你紀思當初生的是女孩?她明明生的是男孩。”


    話音一落,司懷安立刻察覺到什麽,緊緊的抓住他:“你在說什麽?你說紀思當初生的是男孩?”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將真相說了出來,索性也就不再隱瞞了,一五一十道:“對,紀思當初生的確實是男孩。


    你仔細想一想,紀思簡思?為什麽他們不止長得像,就連名字也像?


    我不敢說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但是我覺得事情真的不簡單。


    倘若簡思真的把你當親生父親孝敬,這件事我會吞進肚子裏,一輩子都不對你說。


    我就怕她隻是想利用你,等把你的利用價值榨幹了後,再一腳把你踹開。


    到時候我怕你會受不了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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