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孩子,第一次殺生,沒有人疏導,會留下多少陰影呢?沒有人會在乎!當穆梓的雙手不再幹淨,就養成了潔癖的習慣,多洗洗,好像就能將那一條生命,衝刷幹淨似的……


    穆梓不知道這個水需要熬多久,她也不敢去找父母,就隻能一直燒,心裏的愧疚感,也將她壓得死死的,她覺得自己好恐怖,殺生啊,那是一條命啊,而且真的對父親的病有用嗎?穆梓很是懷疑……


    等到穆朔等人回來,穆梓還在不停的燒火,她的心始終不能平靜,她需要一件事來轉移注意力。而寧源小心翼翼的進了廚房,看見穆梓處理好了一切,還在不停的燒大柴火,又開始發火了:“坎柴火不累啊,不要時間啊,就這樣燒,能燒多久,以後柴火你自己去坎。”


    穆朔也跟著進來了,對上穆梓,很是探究,眼神也越發複雜。見穆梓又是沉默寡言,主動說道:“熬了多久了?”穆梓沒有多少時間觀念,隻是比劃著柴火堆的大小,回答道:“燒了這麽多的柴火了。”


    對於家人,穆梓越發封閉起自己的內心,其實他們讓自己去弄死無辜的蛇蛇,他們又比自己幹淨到哪去呢?他們的手上就不算沾染了命案嗎?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穆梓本就是鬼見愁的臉,這樣的沉默,讓她更顯得恐怖,也不是說她的麵容很醜,而是她總皺著眉頭,就讓人不喜,顯得很是陰鬱,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為什麽而笑!


    事後穆梓再次被罵了,因為沒有及時將死蛇處理掉,她用撮箕將蛇裝上,往河邊走去,寧源隻是讓她將蛇扔到河裏,方便衝走,而穆梓徑直走到了那天她被嗆水的地方去。


    好似一種儀式,穆梓將蛇從那處放下,讓它隨著河水衝走,就好像是曾經那個善良的自己。其實出於愧疚,穆梓很想給蛇蛇跪下磕頭的,但她無法跪下去,她也說不清楚這種矛盾和糾結……


    從那以後,穆梓在上學忙碌之時,還得忙著去捉蛇,而她也越發熟練了,每次出門前,她會將大鍋放在地上,揭開在旁邊,將蛇弄回來就好往裏麵裝,然後會在灶前放著凳子,端上去就不會那麽吃力,還會把磚塊放在灶台上,旁邊還多加一根棍子,如果中途醒了,就繼續用棍子敲打。為什麽不用磚塊?首先蛇不能有破損,其次害怕砸爛鍋!


    穆梓也知道了爛房子裏的是圈舍,而她不小心掉在圈舍裏了,而那爛房子就成了她每日的首選,每次也能完成家人的要求,可是家人卻對自己越發疏遠了!


    而穆烈等孩子也開始捉蛇,因為可以賣錢,而附近的蛇越來越少,穆梓又不想起爭執,就開始去後山上尋找,因為之前躲藏時,她看見過很多次,而這一次自己是去收它們的命的!


    而蛇最喜歡出沒的還是墳堆處,漸漸的穆梓就習慣每次先去看看姥姥,說說話,就像是在懺悔,求個心安!但每次下手時,卻又比任何人都心狠!


    可她還是有失手的時候,穆梓一般會選擇攻擊頭部,而蛇就會用身子來纏繞穆梓,她也多次被勒得疼痛,她下手就會很重很重,甚至會過於害怕,而將其砸成肉餅,蛇就自然無法熬水泡澡了!


    而事後的愧疚感更強,她捉蛇本就是為了熬水,如果不能熬水,那她為什麽還要殺死它們呢?而且還是以最殘忍的手段,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涼薄!


    最危險的一次,是蛇用頭部攻擊而來,當她快要被咬住時,穆梓用雙手將蛇頭抓住,直接上嘴啃咬於它,她當時腦子中就一個想法:你想咬我,那我就咬死你!


    而後當她清醒時看著,被自己咬得不成樣的碎屍,穆梓驚呆了,之前她多數選擇棍子,大不了就是石塊,卻從來沒有生啃過蛇,自己比蛇更恐怖了!


    而那次生啃蛇的記憶,又被穆梓封存了,她能記得自己生啃蛇的畫麵,卻再次不記得如何善後的了。每次都是這樣的斷層,最痛苦那段會重複著,可後續就回想不起來,讓她自己都懷疑是真實還是幻想的呢?


    那段時間因為常常捉蛇,和穆烈等人偶爾也同行,穆烈他們不僅會捉蛇,還會逮其他的小動物,最喜歡的是掏鳥蛋,拿來砸著玩,抓小鳥來虐殺!


    穆梓看著很是不忍心,上前阻止道:“這樣做不好吧,怎麽說,也是生命啊!”而這番言論,換來的是他人的嘲笑:“你手上比我們要多更多的命吧!這個時候裝什麽裝!”說完哄堂散開……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說尊重生命呢?她手上的命案?不要說是為了給父親治病,這麽久了,也沒有看到任何成效,被熬成水的都沒有借口,那?那些被她虐殺的,又算什麽呢?


    穆梓也準備離開時,發現了地上的小鳥,還沒有睜開眼睛,身上也沒有羽毛,肉嘟嘟的,看著不是可愛,而是恐怖,因為你能很清楚的看見它的內髒!


    應該是被穆烈等人虐殺時的遺漏,但是鳥巢已經沒有了,它的媽媽也不知道去哪了,放在這裏也隻能等死,她該怎麽辦呢?


    穆梓還有一點同情心吧,她將小鳥帶回了自己的房間,用小紙盒鋪上碎布,再放到盒子裏,然後放在床下用磚碼好的洞子裏,防止又被蛇鼠等動物把它給吃了!


    穆梓本就愧疚於殺生,這次看著這小生命,能夠自己去照顧它,別提有多高興了,就好像這樣做,就可以贖罪了!她每天不僅為它去捉小蟲蟲,給它一點點喂食,還會主動和她說話:“小鳥,我能給你起個名字嗎?你快點長大好不好,這樣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飛到自己的天空去了!”


    人啊,總是在最幸福時,會跌入穀底,在穆梓的精心照顧下,小鳥也在長絨毛毛了,開始睜眼了,卻?等穆梓有一天回來時,坐到自己床上,伸手去打開磚塊,卻發現小盒子不見了,她起身俯下腰去找,結果什麽都沒有看見。


    穆梓每次都會很仔細的喂食,然後再將她放在小盒子裏,再藏到磚洞裏,為什麽這次會不見了,如果是被蛇鼠偷吃了,那小盒子呢?


    穆梓開始到處翻找,床下,桌子上,平時放置的地方,到處翻找,都沒有,然後開始找床上,當她掀開被子時,看著一攤血肉,穆梓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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