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吧。”


    保姆麵色有些為難,“少爺,夫人……”


    “讓他進來,邱漫有什麽事情讓她找我說。”


    江臨風說話淡淡的,莫名讓保姆看出了江浦生的影子來。


    保姆實在沒辦法,隻好把懷裏的江聞書放下來。


    小屁孩一放下來就奔進江臨風的懷裏,撲在他無知覺的腿上,嗚嗚嗚小聲哭。


    江臨風把門關上,“讓開,我沒法走。”


    他這才抽噎著讓開,軟軟的小臉上被印出一條紅印來。


    江臨風有些嫌棄地將腿上沾滿了眼淚鼻涕的毯子扔到一旁,將自己撐到床上坐著。


    床上小羊還坐著在,江聞書一來,她隻能裝作不會動,癱在那裏。


    江聞書也洗了澡,脫了鞋子就爬到床上,抱著哥哥不鬆開。


    “哥哥對不起……討厭爸爸,喜歡哥哥!”


    江臨風原本想扯開的手也停住了,轉而捏了一把他的臉。


    小屁孩又委屈巴巴的:“哥哥不要討厭我……”


    “……不討厭你。”


    江聞書吸吸鼻子,看了江臨風好久,最後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視線轉到被子上的小羊,問:“雞豬俠怎麽、變成粉色了?”


    “嗯。”


    “哥哥喜歡我不?”


    “……喜歡。”


    “那你能不能把廢動的雞豬俠送給我?”


    江臨風立馬臉一黑,“不行。”


    “小氣鬼哥哥……”


    “你說什麽?”


    小屁孩又抬頭討好地看他:“我說喜歡哥哥~”


    小羊感覺到自己被一隻軟軟的小手拿起來。


    “廢打遊戲的雞豬俠,你為什麽廢打遊戲?我也想要,哥哥給我買,我要一樣的,跟哥哥一樣的!”


    江臨風僵了一瞬,“它哪裏會打遊戲?”


    “我看到啦!它在桌上,打遊戲!”


    江臨風和小羊相視一眼。


    “……”


    “……”


    之前打遊戲的時候江聞書都是趴在江臨風身邊看的,小羊仗著小屁孩身高不夠,她就坐在桌上玩,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沒有一樣的,它是獨一無二的。”


    江聞書不開心,擺弄著小羊的身體,小羊想著反正都被發現了,趁著小孩沒留意,一個鯉魚打挺就跳出他的手心。


    江聞書激動地拍手:“它動了,它動了!”


    小羊插著腰,剛想說點什麽,門口又想起敲門聲。


    “進。”


    進來的是邱漫,直接上前抱走江聞書,不顧小孩的掙紮,口中還罵著江臨風。


    “誰準你進來的,都說了不能跟哥哥玩!”


    “小心學得跟你哥哥一樣沒前途,學壞了我也跟他媽媽一樣不要你了!”


    江聞書被抱在懷裏揮動著手腳,“我不要,媽媽放開我!我要跟哥哥一起睡,哥哥不是壞人!”


    邱漫氣急,一個巴掌落在他屁屁上,“你哥哥不是壞人?那我是壞人了?趕緊跟我回去!”


    江臨風全程沒說一句話,看了一眼後就低頭看書,看沒看進去不知道,但是像模像樣翻了兩頁。


    邱漫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膈應一下人:“哦對了,過一陣子是聞書的生日,不知道今年……你出不出席?”


    江聞書聽到,也不哭了,激動附和著:“哥哥跟我一起,哥哥也來!給我過生日!”


    邱漫笑著:“你哥哥才不喜歡你了,他坐個輪椅來參加你的宴會嗎?”


    說著自顧自笑出聲來。


    江聞書沒聽懂,執著地重複:“哥哥來,哥哥喜歡我!”


    但一直到兩人把門關上,江臨風也沒有給出回應。


    小羊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敢動彈,手腳並用爬到江臨風身邊去。


    “你覺得,我應該去嗎?”小孩眼中是真實的迷茫。


    他不想去,他害怕眾人的眼光。


    但如果要生活下去,一直逃避是不可能的,自己這副樣子遲早要讓大家看到……


    小羊張開手臂抱著他的手,“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們有時間慢慢來。”


    江臨風低聲答應,手指握緊了些。


    那就再想想吧……


    ——


    翌日。


    小羊百無聊賴坐在書桌上,江浦生回來後,早餐是不能端上樓吃的,一家人必須一起吃飯。


    今天江臨風下去吃飯時沒有帶上小羊,他害怕爸爸再說一些難聽的話,讓她聽了不舒服,而且,他在它的麵前已經夠狼狽了……


    小羊估計他不小心把手機也捎走了,找了半天沒找到,這下自己沒事幹了。


    桌上被收拾地很幹淨,小羊隨意抱了一本看起來比較好懂一點的《小王子》出來。


    一看。


    emmm。


    法文原版。


    小羊瞬間放棄,隨即又抽了一本《城南舊事》出來,這總不能看不懂了吧!


    她好不容易抱下來癱在桌上,卻感覺按起來不太平滑,裏麵可能有東西。


    小羊沒多想,直接翻開那一麵。


    裏麵夾著細細碎碎的紙片,看起來有點熟悉。


    她有點好奇,把細碎的紙片攤開,發現能拚起來。


    五分鍾之後。


    拚好的草稿紙上赫然是五個字:拯救江臨風!


    小羊愣了一下,看著這熟悉的字跡,慢慢回憶起這就是自己來這個位麵的第一天寫的。


    那會兒剛阻止江臨風自殺,他問自己是不是來拯救他的,她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在外麵等他洗澡的時候寫下的這幾個字。


    小羊心裏有些複雜。


    明明那時候不信任自己,撕碎了自己寫的紙,但表麵上卻還是裝的像模像樣,而且……為什麽撕碎了還要存起來。


    小羊沒動,又將所有的碎紙片攬起來放到書本裏麵夾著,抱到書架上去。


    然後自己安安靜靜坐在原地等他回來。


    江臨風的性子她算是摸清了,這是個渾身上下都矛盾的孩子,自卑又驕傲,敏感又麻木,厭棄不相信愛,可又渴望愛,明明是個小孩子,但逼著自己像個大人……


    這是他的生活環境造成的……


    小羊心中隻有密密麻麻的心疼。


    心裏不斷重複,他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還有救,還有救,他現在就已經在慢慢變好了,他已經懂得去麵對去反抗了,平時也越來越愛笑,越來越像普通小孩子了。


    慢慢來。


    我們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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