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己好像第一次見她就覺得身形有點熟悉,不禁越發覺得可疑。


    小羊走上前來,纖細勻稱的手微微一伸,將那侍女的下巴抬起。


    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她麵前。


    哦,是你啊。


    小羊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夢了。


    還是熟悉的場景,李景月伏在床邊哭,床上是母親的屍體,床邊是母親寫的幾個字:皇宮吃人!


    場景不斷變換,一會兒是她在哭,一會是李景月在哭,整個場景變得光怪陸離。


    小羊又感覺到心裏鬱悶難以排解,有些事情即使不是自己親身經曆,也會感受到其中的痛楚。


    夢境逐漸定格,李景月哭著哭著就抬起頭來,眼神直直盯著小羊。


    小羊心中一驚,對上李景月的眼神。


    李景月的眼神中滿含悲傷,她與母親一樣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寫字,每寫一個字,就要抬頭看一眼小羊,食指的血凝結,她又重新咬,直至血肉模糊,地上的字才叫小羊認清。


    【我要寧國滅!】


    小羊懵了,她的恨意,已經如此之大了……


    又對上她殷切又悲戚的眼神,小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倒是對滅掉寧國沒有什麽看法,又不是她的國家,而且寧國現在本來內裏就有很多蛀蟲,在劇情中來看,皇宮裏光鮮亮麗,而實際上百姓民不聊生。


    可是關鍵是——


    她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啊!


    小羊自知自己漂亮但不聰明,這種背負著仇恨的滅國任務怎麽會交給她啊!


    小羊不想點頭,但也不知為何,在她越發執著的眼神下,小羊還是點了頭。


    ……


    小羊有點頭疼,就她這個腦子,是不可能滅國的,唯一就是利用一些個信息差,在那什麽三皇子上位之前,幹掉他,或者直接幹掉寧國,嗯……當然,這事肯定隻能讓岱欽來幹,也算是變相利用岱欽。


    不過,岱欽本來也是準備開戰的,隻是推遲了時間而已,小羊理所應當地想。


    明明應該是最清閑的一次任務,莫名又多了個任務出來,小羊歎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下心中的思緒,小羊看著眼前發抖哭泣的宮女,從記憶中找出她以前的模樣對比。


    李景月的記憶中,她的樣子總是麵目猙獰的,每次送來的食物總是發臭的,對小小的她拳打腳踢也是毫不留情的。


    沒想到,這次來和親,也把這個平時與她接觸最多的宮女送來了,想必是皇宮中為了避免麻煩,以為她最了解李景月的狀況,不過確實如此,她知道李景月三天吃不飽飯,也知道李景月大冬天被冷水淋一身,也知道,高燒的李景月拿不到一包藥差點死亡。


    荷香哭得更厲害了,身子不斷顫抖,眼神試圖朝身邊的桃良,甚至是不遠處的岱欽求救。


    小羊望著她,突然一笑。


    這人估計是看岱欽對小羊的態度好,害怕小羊得了權勢就會報複了,不過害怕得對,她又不是以德報怨的大善人。


    小羊收回手,摸過她下巴的手在岱欽的衣服上嫌棄似的擦了一把。


    荷香渾身沒力氣似的軟了下去,看著麵前那位好像真的有了公主氣勢的人,心裏想起以前那張從來都髒兮兮的臉,她今天才發現,原來她長這樣,怪不得就算聽不見也能得到這北原的王的寵愛。就在剛剛她笑的那一下,她都認為她要說出話來了,說,真的是你啊……


    岱欽明顯感覺到他的公主不高興了,這還是這幾天第一次有這樣明顯的情緒,讓岱欽恨不得把這惹得她不高興的侍女丟出去。


    小羊一個眼神也沒有再給到荷香,走到書桌,毫不留情寫下幾個字。


    【怎麽難受怎麽來。】


    岱欽隻一眼就明白了,嘴唇動了動,不到片刻荷香就麵目猙獰地被拖了出去。


    小羊情緒還是不高,坐在床邊望著虛空發呆。


    岱欽走過來,從善如流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輕拍著她的背。


    小羊安靜下來,好像明白了在夢裏莫名被安慰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了。


    ——


    岱欽一行人回到王城是在八天後,路途遙遠,小羊身子又不算結實,顛簸幾天身子都快散架了,每天除了窩在岱欽懷裏就是窩在岱欽懷裏,從來不挪窩。


    所以岱欽這幾天嘴邊的笑容就沒掉下來過。


    本該進了王城之後就直接回王宮,但岱欽有私心,宮中尚有他父皇幫忙處理事物,他想像尋常夫妻一樣帶著他的公主玩兩天。


    於是他們兩個在王城的一處普通宅院落塌。


    一直以為北原就該是物資匱乏,百姓蠻野,直到來到了王城,小羊才發現,原來北原其實也很繁榮。


    雖說比不得中原,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城裏的街巷人來人往,商鋪裏頭什麽都有,北原的特產,亦或是中原的稀奇玩意,都在裏頭尋得到。


    小羊一邊逛著一邊感歎,寧國原以為自己的國家足夠繁榮才三番五次遭到侵略,殊不知那隻是北原人生性的能征好戰。


    寧國這樣的國家,自醒自強最重要。


    飛走的心思被身邊人的動作拉回來,岱欽伸手將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羊拉到自己懷裏,隔絕了身邊人的窺探。


    小羊白白嫩嫩的臉實在是顯眼,跟周圍人都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一樣,特別最近在岱欽的不懈喂養下,她長了一點肉,健康一點之後臉上的光澤感都強了很多,很難不吸引人的目光。


    小羊整個人又嵌進岱欽的懷裏,熟練地將腦袋伸出來,手也伸進他的衣服裏保暖。


    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再冷一點的時候到處都是結的冰,不再裹上幾層根本出不了門。


    小羊好奇的大眼睛亂轉,各種稀奇的店鋪她都想看看,岱欽想到了什麽,剛想帶她走,就被她反向的拉力拉動,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冰糖葫蘆的小攤。


    小羊望著的眼睛都亮了,北原居然也有糖葫蘆嗎?!


    岱欽感覺到身邊人的欣喜,失笑,調轉腳步朝那一頭帶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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