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


    正在爬行的人類。


    但卻是以腹部向下,背部向上爬行的姿態,整個人扭曲著,頭從上仰下來,眼球被鼓脹的麵部擠出,吐出鮮紅的舌頭,對小羊露出一個倒著的怪笑……


    小羊後背發涼,猛地靠上後麵的牆壁,驚疑不定地望著周圍,搖搖頭想要將它忘掉。


    怪不得原主會是那樣的性子,這換成誰,都不可能正常!


    對她來說,這一下子轉變得太快了,她苦中作樂地想,早知道要來到靈異的位麵,她上個位麵就該多看幾部鬼片,多去幾次鬼屋,鍛煉一下自己的膽子……


    係統還在一旁嚶嚶嚶,小羊讓它用大手臂抱著自己,她靠在牆壁上閉眼緩了會。


    大概做了兩分鍾的心理建設,她才起身去了浴室,讓係統在門口守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得跟它聊天。


    寢室裏的水要水卡,小羊發現自己的水卡也沒多少錢了,就用一旁的桶接了水洗,會比淋浴用的水要少一點。


    這樣的話她洗完了澡才洗的頭。


    洗頭要彎腰弓著身子,最討厭的是,因為怕水流到眼睛,她會下意識閉上眼。


    這時候就免不了想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也許是心理原因,她總覺得瘮得慌。


    幸好係統還在自己腦海中嘰嘰喳喳,她心裏好受了點。


    給頭上搓泡泡的時候,她感到腳上毛毛的,睜開眼睛,就在腳下看見了一團濃密的頭發,正纏在自己腳邊,像蛇一樣緩緩爬上來。


    小羊整個人都不好了,睜大的眼睛死死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五秒鍾後,她猛地眨了下眼睛,那團頭發就變成了一根,烏黑細軟的,是自己的頭發。


    是自己嚇自己……


    她囫圇搓了兩下頭發,就清掉泡沫,也沒來得及吹,抬頭拿毛巾擦幹。


    前方的鏡子裏是自己蒼白的臉,她望著鏡中人,鏡中人也望著自己。


    係統突然就不說話了,小羊心裏害怕得要命,在心裏問它:“怎麽了,你還在嗎?”


    沒有聲音回答。


    小羊也顧不上其他了,慌忙去開洗手間的門,校服領子都沒有扣好,被太大的動作扯得露出鎖骨,暴露在空氣下。


    但是門打不開,怎麽都打不開,明明沒有壞,可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氣,就是打不開。


    她這下真的軟了身子,靠在門上喘著氣,胸口不斷起伏,驚恐的眼睛望向鏡子。


    鏡子裏的那個人,已經不是自己了……


    長相與自己完全一樣,但小羊就是覺得,很陌生。


    她想的沒錯,那人在鏡子裏對她笑了一下,隨即像是好玩似的,將自己的腦子生生從脖子上扯開,遞禮物一樣,往前遞給小羊。


    小羊甚至能看到,那脖子上連著的筋骨,以及模糊的血肉。


    她要崩潰了……


    再看到幾次這樣的場景,她一定會神經衰弱的!


    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望著慢慢遞過來的腦袋,上麵是自己的麵容,小羊幹澀的眼睛一眨,一串眼淚就爭先恐後出來了……


    她太害怕了,導致現在都哭不出聲來,所有的聲音哽在心口處,隻有眼淚,像是開閘的水龍頭一樣,止也止不住……


    鏡子裏的人停止了遞禮物的動作,臉上僵硬的微笑也頓住了,它將自己的腦袋安上脖子,沒放好,歪歪地看著她。


    小羊整個人都好像定格在了遠處,隻有不停流的眼淚,從下巴滾到衣裳,再從校服領口滴進去。


    她感到胸口的一陣沁涼,不是眼淚的觸感,更像是一隻手,一隻試圖擦掉眼淚的手。


    但事實是那裏什麽都沒有……


    小羊顫抖著閉上眼,心裏想,還不如讓我暈掉,為什麽還不暈掉……


    ……


    係統正盡職盡責抱著正在閉眼養神的宿主,心裏覺得有點奇怪,都快半個小時了,她怎麽還睡著了?


    但它不敢動她,她肯定嚇壞了,能睡一會就睡吧……


    它正想著,就發現小羊閉著眼睛,但眼角卻有淚不斷落下。


    係統嚇壞了,不知所措,輕輕晃動她想把她叫醒,但是又好像聽說人類做噩夢是不能叫醒的,它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


    小羊的眼睛突然睜開,大喘著氣,將係統的大手臂抱緊。


    係統連忙拍著她的背,學著以前那些人安慰她一樣輕聲哄,“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


    小羊懵了一瞬,意識到自己是做了噩夢,但很顯然,這不僅僅是夢。


    短短的半個小時,她經曆了兩次,這讓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小小的嗚咽,身子都在發抖,“我、我怕……他怎麽還沒來……”


    係統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很顯然現在不管問什麽她都不會回答,它隻能輕輕拍著她,不斷輕聲安慰。


    小羊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淚幹在臉上,她就這樣呆呆望著前麵,不敢動,也不敢去洗澡,就這樣幹坐著。


    係統抱著她的手臂有點酸,想偷偷甩一下,但馬上被她又抱到懷裏。


    五分鍾後,小羊問:“為什麽,明明之前沒有這麽頻繁……”


    係統聽懂了她的話,原主之前雖然也能看見這些東西,但隻有小時候多一點,長大後遇見的這些事件就少了,頂多就是三三兩兩的靈體遊蕩著。


    係統冥思苦想,盡力為自己宿主分憂,突然想到什麽,它說:“是不是因為……它們覺得你比較害怕,故意嚇你?”


    小羊吞了吞口水,“……不知道。”


    一人一統沉默著思考這個可能性。


    小羊又問:“怎麽辦,我不敢去洗澡。”


    係統:“那要不,就擦擦身子?”


    “不太舒服……”


    係統也沒辦法了。


    寢室門突然被人推開,透入一絲光亮,小羊才有了點現在還是白天的感覺。


    小羊下意識抬頭望過去,就看到咬著唇的丁璿,她看起來也不太好,甚至比自己還慘,渾身上下都是水,像淋了暴雨回來的。


    兩人是同一個寢室,丁璿看到小羊這樣的姿勢,以及有些恍惚的眼神,她聲音輕輕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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