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啦!下次見!”


    少女匆匆忙忙將手中的豆漿遞給他,轉身就要走。


    周臨川薄唇緊抿,語氣卻隨意溫和,“這麽著急?我送你好嗎?”


    少女回頭,在陽光下對他露出輕鬆的一個笑,連臉上的細小絨毛都看得很清楚:“不用啦,太麻煩你了,我自己過去剛剛好的,謝謝哦!”


    沒等周臨川再說話,她的身影已經遠了,晨曦下,她小跑的身影就像是個雀躍的小鳥,輕快又美好。


    “帥……帥哥?還要買什麽嗎?”早餐店的阿姨看到男人突變的黑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戰戰兢兢問出口。


    周臨川扯了下嘴角,發現實在笑不出來,冷著臉提步走回小區。


    五分鍾後,一輛黑色賓利駛出門口。


    *


    小羊好不容易擠出了地鐵,眼看著時間不多了,隻好加快了腳步走到公司,今天天氣非常好,她穿的一件奶黃色的長款大衣,在陽光下正好也不冷。


    要走進公司前,她餘光好像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車子,非常熟悉,於是她又眯著眼看了兩眼,她有點近視,車子又在公司馬路對麵,她沒怎麽看清,但能看出跟周臨川的車子很像。


    想著,她又轉回了頭,以前怎麽沒發現他的車這麽大眾?


    ……


    少女已經進去了。


    車子裏的男人還在深深盯著她的背影。


    他的寶貝沒發現他,該罰。


    明明兩人剛剛都對視了,雖然隔著這麽一層防窺玻璃,但周臨川單方麵宣布,就是對視了。


    她好認真地看過來,讓他心跳加快,一瞬間身體都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栗。


    被發現的話,她是會驚喜於他來找她,還是生氣,害怕,覺得他在跟蹤她?


    沒等這個問題的答案出來,就看見她平淡無波地轉回了視線。


    他一下子平靜下來,很好,寶貝沒有發現他。


    該罰。


    *


    公司分配帶小羊的那個師傅不太好,總是喜歡給一些雜活給她,還三番五次約她下班吃飯,美其名曰帶她開小灶學習,但她每次都明確拒絕,明明都快40的人了,眼神還下流地要命。


    所以那老東西惱羞成怒,今天又讓她加班。


    現在已經快六點半了,冬天天黑得早,這會兒已經一點光亮都沒有,小羊很有些不開心,敲鍵盤的聲音都劈啪響。


    公司的人這會也快走完了,一個同事從她身後走過,看了她電腦很久,還是頗為同情地說了句:“你這個不用做啦,這個項目早就是廢的了,那地中海就是坑你的!”


    小羊回頭看她,感激地對她說了句謝謝,撇嘴起身也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這裏隻有她們兩個人了,那女生看起來沒比她大多少,估計也是怕一個人坐電梯,這會站在原地等她。


    兩人一起坐上了電梯。


    小羊在外麵是個社恐,除了禮貌的應答,不好意思主動去找話頭。


    但好在那女生很外向,一口氣跟她說了很多話。


    “你平時好安靜啊,不要看起來這麽乖,那地中海就是覺得你乖才欺負你,你硬氣一點他其實就不敢了,真的!”


    小羊也深以為然,想了想之後,握著拳頭說:“那我下次跟主管申請換個師父!”


    兩人一起出了電梯,那女生一直看著她,聽完她說的話之後就捂著嘴巴笑起來。


    小羊有些囧,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怎麽了,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嗎?”


    “不是不是。”那女生連忙擺手,“我是覺得,你怎麽這麽可愛,你剛剛的表情,是這樣的。”


    那女生說完就學她做了一下表情,握著拳頭——(o?o) ?


    小羊看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臉上紅撲撲的,“我沒有這麽誇張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


    兩人聊得很好,互相還交換了名字,她叫周然,也就比她大兩歲,來這個公司已經一年了。


    兩人到了地鐵站才分開,小羊是二號線,就算是這會兒人也很多,她找不到座位隻能站了一路,剛剛跟周然相談甚歡的開心也慢慢沉了下來,被心累替代。


    下地鐵時,她已經是滿身的疲憊。


    本來滿心想著隻要回了房間就好了,洗個熱水澡,穿著毛茸茸的睡衣躺在暖乎乎的被子裏,再隨便泡個泡麵吃。


    可沒過多久,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去小區的路上隻有昏暗的路燈,不時飛馳過幾輛車,人流很少。


    那個目光就這樣,直直地,放肆地,打量著她。


    她呼吸都不穩了,離小區還有不小的一段距離,她加快了腳步。


    那目光像是黏膩的毒蛇,緊緊黏在她身上,不管她用多快的速度,都無法逃離。


    此時她終於想起了他,周臨川,那個給過她安全感的人。


    手機發出微弱的光亮,她顫抖著撥打了他的號碼。


    嘟嘟兩聲之後,電話被人接聽。


    裏頭傳來依舊溫柔的聲音:“怎麽了?”


    “我、我害怕,你在哪裏?”小羊說話小小的,也很快。


    那邊的聲音一下子嚴肅了,“你別怕,我就在家裏,發生了什麽?”


    “我在回小區的路上,有人跟蹤我,那個人又來了!”小羊在盡力保持冷靜地述說她目前的遭遇。


    “別怕,別怕,聽我說,我現在馬上下來,你假裝我是你男朋友,聲音大一點讓那個人知道我來接你了。”


    小羊一下子明白了他說的什麽意思,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她立馬按他說的做。


    她故意帶著點撒嬌的意思,聲音放大,任性又莫名乖巧:“你快來接我!都離我這麽近了,快一點嘛!”


    說完,她握緊了手機,緊張地感受身邊的氛圍。


    所以也沒有注意到,聽筒那頭猝然重了的呼吸。


    “好,寶寶乖,我馬上就到了。”男人聲音低低的,又溫柔,又繾綣。


    小羊聽到時耳朵一麻,隨即就是一愣,然後才明白,他在跟自己對戲!


    於是她立馬將聽筒改成免提,聲音放到最大。


    “你快點嘛,我好累呀……”


    “好,寶寶不急,一分鍾就到了,馬上給寶寶抱抱,好不好?”


    語氣之柔和,讓小羊恍惚間覺得他倆這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在戀愛。


    她感覺到身邊窺伺的目光確實好像消失了,才狠狠鬆了一口氣,可又不敢完全放鬆,生怕那人又發現端倪,轉頭回來。


    這時,前方一個身影快步走來,將她攬入懷中。


    小羊一下子軟了身子,很有些後怕,呆呆愣愣地抬頭看他的臉。


    他實在是有點高,她仰著頭,脖子都有點不舒服,但她很堅持,眯著眼睛都要看清他的臉。


    他好帥啊,鋒利的眉眼,眼角處淺淺的一顆黑痣,那副遮住了眼神的平光眼鏡,還有剛剛朝她快步走過來,像是英雄一樣抱住她的動作,都讓小羊一時移不開眼。


    可她沒有仔細計算,從家裏到這裏,不是兩分鍾就能到的,哪怕這人是長跑冠軍,也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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