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川一怔,嘴角牽起的弧度也落了下來,卻還在努力哄著:“嗯,但我願意陪你,你別生氣,好不好?”


    幹嘛又顯得這麽卑微,難道他不坦白不表白,是她的錯嗎?


    小羊莫名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話也有些衝了起來:“你願意陪我?那你告訴我,你跟姚一澄是什麽關係?”


    姚一澄……


    周臨川眼神一暗,眉毛壓下來,臉上一下子有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壓迫感,他移開目光,說話的聲音極其生硬,“我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小羊扁了嘴,委屈地喊:“你看著我的眼睛說!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嗎!”


    周臨川哪裏聽到過她這樣說話,心慌地下意識就跟著她的話做,對上她的眼神。


    她的眼珠子本來就大,黑白分明,此時因為委屈還帶了點水光,淚珠點在眼角處,將落未落,好不可憐。


    周臨川心疼地要命,從口袋裏掏出那方柔軟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她的淚,“不哭,不哭好不好?”


    “不好!”小羊轉開臉不讓他碰,一顆淚珠就掉了下來,小珍珠似的。


    她發脾氣,不想讓他碰,哪知男人這會卻不像以前那樣聽她的,而是微微用力,將她的腦袋固定住,有種她從未發現的強硬。


    他將她眼角的淚珠擦幹淨,又將人安安穩穩攬在懷裏,像哄孩子一樣慢慢搖晃。


    小羊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說話的語氣,如果沒聽錯的話,聲音裏居然有些懇求的意思,“以後會告訴你的,以後所有的都會告訴你,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小羊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說話,心髒某一處好像微微塌陷了,不自覺就軟了下來,她點點頭,泄了氣,什麽也沒說,埋在男人的頸窩處蹭了蹭。


    *


    晚上回了家,周臨川在廚房裏做飯,最近因為小羊的原因,他的廚藝大漲,但在小羊看來,隻以為他原本就很會做飯。


    小羊在落地窗旁邊的地毯上坐著,窗外是亮著燈光的高樓大廈,很繁華,也很冰冷,而窗內是一片溫馨,正在放的電視劇,茶幾上散落的零食袋和奶茶,廚房裏正在給她做飯的人……


    她有些失神,眸子裏倒映出燈光,亮亮的。


    兩分鍾之後,她慢吞吞爬起來。


    周臨川正在照著網上的教程給可樂雞翅調料,穿著小羊給他選的粉紅圍裙,目不轉睛盯著手機屏幕。


    下一秒看見廚房門口探出個腦袋,他不動聲色將手機收起來,做出一副嫻熟的樣子。


    多虧了他驚人的演技和精準按照教程來的嚴謹,讓他從來沒有在小羊麵前露過餡。


    “怎麽了?餓了嗎?”


    小羊走進來,扭扭捏捏站在一旁。


    她想起姚一澄今天說的話,又想起這些天和周臨川的相處。


    關於姚一澄,她們兩個的關係實在是複雜的,在兩人關係好的那一段時間,她總覺得兩人的關係不是朋友,而是……做戲。


    像是在完成什麽任務一樣,很奇怪又說不清的感覺。她覺得姚一澄不是真心想跟自己做朋友,但又不可否認她老是找她。


    姚一澄總是要搞清楚她的喜好和去向,可一到節假日,不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從來不關心她,有時候她興致勃勃約她出來玩,也會被她興致缺缺地拒絕,拒絕次數多了之後,小羊也識趣地不再找她。


    平時一起上課,姚一澄人緣好,經常會在路上碰見她認識的人,每次小羊都覺得很尷尬,她們聊地開心,經常性把小羊放在一邊,默默走在他們身後。


    甚至到了教室,姚一澄也會忘記她還在,導致小羊隻能看著她和別人坐在一起,自己隻能去別的地方找位置。


    一到下課,姚一澄又會像沒事人一樣上來纏著她回去。


    所以兩人感情好的那段時間也不長,小羊當時想,也許是她們兩個的性格並不合適。


    再過後,姚一澄有一段時間會給她送一些小零食,用一種奇怪的態度……好像是歉疚對待她。


    那段時間也過去之後,姚一澄就再也沒有聯係她,小羊本以為還能當個普通朋友,後來發現姚一澄的冷漠之後,便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可能隻能是室友。


    而如今再想起上次爬山時兩人遇見的場景,姚一澄的表情,實在算不上驚喜。


    她自顧自想了好一會兒,再抬起頭時,對上周臨川溫柔的雙眼,她別扭地道歉,對周臨川敞開心扉,“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對你生氣。”


    周臨川一愣,隨即將圍裙摘下來,俯下身子輕輕擁抱她,這一次點到即止,是一個禮貌的擁抱。“沒關係,不是你的錯。”


    這話剛說完,哪知懷裏的人就看著他認真點頭,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嗯,你也有錯。”


    周臨川情不自禁帶上了笑意,“是,我也跟你道歉。”


    小羊繼續說:“我原諒你了,我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雖然你不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麽,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今天姚一澄說,讓我離你遠一點,這是為什麽呢,你們有什麽過節嗎?我……我本來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可我還是覺得……”


    小羊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甚至小到周臨川快要聽不見,“……應該是你比較重要。”


    周臨川聽清楚了,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這樣的反應看得小羊也閉了嘴,心裏緊張兮兮的,什麽表情,她說錯話了嗎?


    然後。


    就被重新納入那個溫暖的懷抱裏。


    “我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騙你,但是現在還不到時機,我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不要擔心,好嗎?”


    小羊點了頭,腦袋伏在他胸膛處,那劇烈的心跳聲好像快把她震聾,但她心裏卻很開心,唇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來,他心跳好快啊……


    周臨川何止心跳快。


    他此時的腦子正在飛速運轉,小羊那句話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是他裝出來的樣子真的得到她的喜歡了嗎?他真的……可以慢慢地,永遠地,靠近她了嗎?


    兩人安靜擁抱了十分鍾左右。


    周臨川的聲音在安靜的廚房突兀響起:“我可以追你嗎,小羊?”


    小羊不好意思說話,臉上熱得不行,不看都知道肯定紅成猴子屁股了,她往人家懷裏拱了拱,將臉藏進去,別扭道:“為什麽?”


    周臨川低頭輕輕將吻落在她的頭發上,沒讓人察覺,臉上始終帶著落不下的笑意,語氣虔誠,“因為,我愛你。”


    !!


    他怎麽能這麽輕佻!愛是這麽簡單能說出口的嗎!兩人認識的這陣子,頂多算是很喜歡……


    縱使心裏是這麽想的,可這樣的甜言蜜語小羊還是躲不過,她心裏一邊吐槽,一邊害羞地不成樣子,恨不得整個人鑽到他衣服裏麵去了。


    半天才悶悶回了一句:“……隨便。”


    周臨川笑,“那我要開始追你了,梨小羊同誌。”


    ——


    晚上兩人都很興奮,在地毯上看電視睡不著,但又很矜持,明明心神都在對方身上,卻都裝作認真看劇的樣子。


    兩人離得不遠不近,小羊餘光看到他好像也在看自己,於是急急忙忙又撤回來,心裏砰砰砰,不自覺出神。


    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他好帥啊……很立體的骨相,眉骨和鼻子都高,線條完美,眼睛落在自然下落的眼窩處,顯得深邃又矜貴。


    她從來沒見過他摘眼鏡,所以還從來不知道,那雙眼睛真正的樣子到底是什麽樣的,摘下眼鏡的話,會變得更漂亮嗎?


    她在心裏模擬著他摘下眼鏡的樣子,卻總覺得差點神韻。


    突然,垂在地毯上的手碰到一處溫熱,她不敢動了,那雙手見狀,溫和纏綿地附上來,將她的手指撐開,插進去,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兩人都沒看對方。


    不知道是誰的手心出了汗,有點黏,但沒有人動。


    屋內隻有電視主人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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