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臨一回來的那天,小羊跟小時候一樣坐在門口等著,她怕熱,額上生出了細密的汗珠,手中拿著園子裏摘的一小朵花。


    程臨一剛下車,就看見門前坐著的女孩兒驚喜地站起來,像往常一樣帶了甜笑飛奔過來,他都伸了雙手要接她,她卻在他麵前緊急刹了腳步。


    她站在他麵前,抿著嘴巴,眼神裏帶了試探和不確定,抬眼看著他,沒說話。


    兩人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麽久沒見麵。


    程臨一的心都快被酸水泡軟了,他輕聲道,“不過來抱抱哥哥嗎?”


    女孩兒還是不說話。


    等程臨一彎下腰要主動去抱她的時候,就見她咬著下嘴唇,一眨眼睛,也不打招呼,眼淚就跟小珍珠一樣往下滾。


    程臨一倒是習慣了,無奈笑著,從口袋裏拿出柔軟的紙巾給她擦臉蛋,眼神深暗,一句話沒說。


    小羊有些不滿地抬眼望他,眼睛還有淚,水汪汪的,“我們不是和好了嗎?你為什麽不哄我?”


    程臨一忍不住又笑了,卻也不說原因。


    她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不知道當她哭的時候,程臨一的心思分了一半到別的地方,到那泛紅的臉蛋,眼角,鼻頭,到那沾了水的卷卷睫毛,到那紅潤飽滿被輕輕咬著的唇瓣上……


    “沒有不哄,先給你擦擦眼淚,不然哭得臉蛋不舒服了。”他微微笑著說。


    小羊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期期艾艾地看著人,但扭捏地始終不開口。


    程臨一低頭將她的花好好誇了一遍,又往後走了走,到有一段距離之後停下來,伸出手,笑著說,“過來。”


    小羊抿唇笑,幾大步跑過去跳進程臨一的懷裏,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程臨一一手托著她屁股,一手按著她腦袋,感受著這久違的香軟之後,才欲將人放下來。


    小羊不高興地扭了扭,不肯下來,要他抱她進家裏。


    程臨一揉她腦袋哄,“你多大了,嗯?小寶寶才要抱著走,你都高中快成年了,不怕媽媽看見了笑話你?”


    小羊抱著他的脖子不願意鬆手,嘟嘟囔囔的,“可是我都很久沒見你了,你是我哥哥呀,哥哥都不能抱嗎?媽媽不會笑話我的,她也知道我最愛哥哥。”


    程臨一一向受不了她的糖衣炮彈,她說話聲一軟,他的心就跟著軟。


    “好好好,還撒嬌呢,這麽久沒見,委屈壞了是不是?”他放開一隻手去拉行李箱,一手托著小羊,一手拉著行李箱進門。


    這麽久沒見?他也知道他這麽久不回來!


    小羊聲音悶悶的,“你還好意思提,我要是你,我隻會選擇默不作聲地陪妹妹一個暑假來補償她,而不是不合時宜地在這個時候提自己的錯誤!”


    程臨一又笑,“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不過我是打算陪你一個暑假的,有沒有開心一點?”


    小羊這會兒強忍著偷笑的欲望,矜持地伸出小拇指比了一點點大小,說:“一點點吧。”


    ……


    程臨一終於回來,小羊的情緒肉眼可見得開心,張姨打掃衛生的時候,都能總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像剛出生還很黏媽媽的小雞仔,嫩黃嫩黃的,可愛得緊,也鬧人得緊。


    張姨聽到聲音,帶著慈祥的笑容往樓上望,果不其然看見小羊穿著一件大大的外套,拉著程臨一在樓梯走,嘴裏喊著要去遊泳。


    樓頂上的露天泳池是前陣子於繡玉和朋友玩的時候就讓人打理好的,天氣熱,使用泳池的頻率也高,就一直讓人維護著。


    程臨一在她身後牽著她的手,故意走慢,就是為了讓小羊捏緊他的手拉他。


    張姨笑著喊了句,“別逗你妹妹了,她拉你這麽大個人要累死了。”


    小羊告狀,“就是呀!他總是這樣,故意走的很慢很慢,明知道我很急!”


    程臨一笑著說:“沒有,我本來就很慢,這是我的正常速度。”


    “有本事你平時走路也這麽慢,費勁死了!真討厭你!”小羊急著玩水,一邊抱怨一邊哼哧哼哧拉著身後人。


    程臨一一點也不急,悠哉悠哉地,“又撒嬌,每次就會這樣威脅我,其實心裏不知道多喜歡我,是不是?”


    小羊嫌棄得看他一眼,“我要是有你這麽自信我就去參加世界小姐選美了。”


    程臨一噗嗤笑出聲來,上下看她一眼,促狹評價道,“您真是,太幽默了。”


    小羊被他氣得羞紅了臉,甩下他的手,不走了。


    程臨一嘴角一歪,學著電視劇那什麽酷霸炫帥拽的邪笑,一把將人抱起來就蹬蹬蹬往樓上跑,一步幾個階梯,故意顛懷裏的人。


    給小羊搞得一邊笑得捂肚子,一邊空出嗓子來吱哇亂叫。


    還有個張姨在下麵哎呦哎呦喊著慢一點。


    樓上的風景很好,程臨一將小羊放下來,狠狠掐了一把臉蛋之後就去換衣服了,小羊早就在房間換好了,隻是去程臨一房間喊他的時候,愣是被他套上了一件大大的外套才肯讓她出門。


    小羊拉開外套,露出裏麵的嫩黃格子泳衣,自言自語道,“明明很好看,為什麽非要我穿外套,又不是很露。”


    泳衣是上下分體的,其實除了緊身一點,就跟普通的漂亮小裙子差不多。


    小羊一邊想著哥哥也太封建了,一邊將披散著的墨黑長發挽起來紮個丸子頭。


    程臨一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宛如電影畫麵的一幕。


    女孩兒站在泳池邊,身上穿著漂亮的嫩黃泳衣,人不算高但比例好,腿又長又直,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異常顯白,就像牛乳一般。


    她伸著手在紮頭發,嘴唇微張露出細白的牙齒,咬著一根皮筋,因為還沒下水,有些熱,額角的頭發黏在皮膚上,雪白的臉上也透著粉,整個人看起來鮮嫩水靈。


    身後是空而藍的天空與泳池,簡約高級的露台設計讓畫麵看起來漂亮又有電影感。


    小羊紮好了一個丸子頭,走到泳池旁去用腳碰水,正好看見他出來,忙喊道:“你發什麽呆呀!我的遊泳圈呢!”


    是的,小羊不會遊泳,她隻會泡水。


    她也想學遊泳,但根本受不了整張臉放進水裏那一瞬間,她連洗頭的時候都不能像電視劇女主一樣從頭上淋水下來,然後優雅性感得往後撩一把頭發,因為她會嗆死,眼睛會紅得半天都睜不開。


    她試過這麽優雅地洗,然後為了不讓水弄到自己臉上,她隻能努力向後仰著腰去打濕頭發,更狼狽了。


    所以之後她隻能老實地彎著腰洗頭,覺得自己真是搞不來優美那一套。


    程臨一扯回自己的思緒,抹了一把臉,心裏罵自己沒見識,又不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麽漂亮了,激動個屁!


    他將手裏拿著的鴨子遊泳圈丟過去,自己也走過去,心裏又想,其實在他心裏她比世界小姐還漂亮。


    小羊喜滋滋抱著遊泳圈下水了,浮在水裏誇獎程臨一,“真棒,選的遊泳圈跟我的衣服好配!”


    程臨一一邊拉伸一邊看著她一笑,心想是很配,像兩隻小黃鴨。


    小羊飄到他腳邊來,仰頭看他,“你下來呀,非常好玩!”


    話剛說完,程臨一就立馬跳下去了,小羊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臉的水。


    程臨一站在中間大笑。


    小羊氣得牙癢癢,撲騰著腳遊過去打他,被他輕易躲過,拉著小黃鴨到處溜。


    小羊隻能用腳踢水,說他幼稚,程臨一充耳不聞,兀自玩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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