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負我,我必不負君。


    青鸞在蓮花座中掙紮,魔氣漸漸被它壓住,再難有被魔氣吞噬的情況。


    能看得出它掙紮的很痛苦。


    最後它蛻變成最初的模樣,一隻通體玄青漂亮的青鸞,可是它的左眼,依舊是漆黑的,它沒辦法徹底擺脫。


    “殷君是個很好的孩子,他的出生帶給了整個村子祥瑞之氣,他父親原本是個獵人,但是殷君會說話時,就跟他父親說,不要再獵殺動物了,從那之後,小小的殷君,經常會到山上撿受傷的小獸回家治療,而且他的血能治我們的傷,我跟這隻穿山甲,都是受了重傷半死不活時被他撿回家的,或許沒有他,我們早死了!”


    青鸞看著養魂木,講述著它們與殷君短暫的情誼,可是就是這般短暫的時間,讓這些小獸對殷君這孩子產生了很濃重的情感。


    沒人能說的清道的明,到底是怎樣好的一個人,才會讓兩隻小獸這般執著。


    一個甘願獻出自己的身體,養魔心複活他,一個因為他的死亡,化身為魔!


    “事情發生時,我傷勢剛好,那些人說要帶我走,他們那些畜牲,根本不是詢問殷君意見,隻是通知,殷君說看我意願,我不願,我不喜歡他們,可是他們強行抓了我,殷君看出我不願,便要他們放了我。


    他那麽小的一個人,怎麽能承受的了金丹一掌,他就那樣脆弱,神魂震蕩,但是殷君好似靈魂不簡單,他慘死之時天空雷鳴大作,那些人被這景象嚇到了,可是他們沒有收手,害怕殷君靈魂報複,便斬草除根,捏碎他的神魂!


    被殷家父母發現他們殺了殷君,他們便一同殺了他們全家。


    後來或許害怕事情暴露,明明已經離開村莊,又折返回來,看到村民幫殷家辦喪,聽到那些無辜之人居然還想著報仇,便一不做二不休!


    他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還屠了整個村子,他們連繈褓嬰兒都不放過,血流成河,或許是因為他們大開殺戒,殺的紅了眼,將獸居袋裏的我放出來。


    一臉陶醉的看著我,說我是引來整個村莊的罪魁禍首,希望我能賣出個好錢,別讓那些人白死了!


    那一刻我明白,殷君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我好像是個罪人,我帶來了災禍,我不是祥瑞之鳥,我是禍害!


    害了一群單純善良之人!


    那一刻我身上的魔性被激發,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我殺了那群人,連神魂都斬滅,可是我卻救不了那些無辜之人,也救不了殷君。


    我自毀肉身,想陪殷君長眠,想守護這早已破敗的村莊,可是我靈魂不滅,我這些年在與魔氣抗爭,我時而清醒,卻擺脫不了,我知道周圍有魔氣,我害怕有朝一日我會控製不住吸收周圍的魔氣,徹底變成沒有理智的魔物……


    我隻能借助這個幻境裏的鬼氣化作的執念,來一遍遍提醒我,要清醒一點。”


    青鸞說著,虛弱了好多,它艱難的抬眸看向沈絨溪,眼睛裏是濕潤的,看得出它好似真的解脫了一般。


    “謝謝你來了,可是你來的太晚了,救不了當時的他們,隻能盼他們來世安好……”


    青鸞突然吐出一口血,“我願化為世間的養料,來求上蒼對他們的來世好一點……我不該活於世間,我是罪孽的源頭……”


    它說著,便要結印,額心亮出青色光芒,它要自己隕滅靈魂,青鸞鳥,它有神獸血脈,它的隕滅能給這世間帶來最後的恩澤,它隻希望自己罪孽的人生,能有助於這群無辜之人。


    “小青!”穿山甲撲了過去,它再次淚目,為什麽上天如此不公,為什麽它們沒做惡事,卻要受這般蹉跎!


    為什麽殷君有救了,他們卻還是不能團圓,隻能離別!


    “小青……你帶上我!”穿山甲聽到小青的悲鳴,便站直了身體,也想要自隕魂體,陪伴自己的夥伴。


    沈絨溪蹙眉,怎麽一個個對生死看的如此淡薄。


    這就是夥伴的意義吧!


    可以為了夥伴死,可以與夥伴同生共死,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夥伴死去!


    沈絨溪在空間扒拉,看有什麽東西能幫到它們。


    丹田裏躍躍欲試的幻蕭便嘰歪起來,“主人主人,我可以,我可以的!”


    沈絨溪便張開手,幻簫出來了,作為成熟的法器,它早就知道該自己幹活了。


    它漂浮起來,簫聲嫋嫋,沁人心脾。


    兩個同時想要自隕的小獸,全都停了下來。


    他們看見了殷君的笑,他笑得澄澈美好,不見歲月蹉跎痕跡,他一如曾經,單純模樣。


    “好好活下去,替我愛著世間,或許我們還會再見的。”他聲音一如三百年前的幹淨明朗,能剝開人內心的陰霾,讓人讓獸都甘心情願的聽他的話。


    這是歡蕭製造的幻境,真實到讓人看不透一絲虛假。。


    “殷君……”兩隻小獸哭的好難過,殷君輕輕摸了摸穿山甲的腦袋,又隔著蓮花座,指尖碰觸那隻再也變不回來的眼睛。


    “別怕,我愛的世間,還有很多美景,用你們的雙眼,替我看看這世間美好!”他沒有怨恨,沒有痛苦,他真的一直都是極好的人。


    隻是好似,極好的人沒有極好的人生來匹配。


    沈絨溪打開了蓮花座,收回了幻簫。


    兩隻小獸的魂體沒了束縛,那幻象消散,殷君再也不見了。


    穿山甲抱著養魂木,作為魂體的它,靈淚不斷落下,似是滋養了魂木。


    青鸞也湊近,卻不敢觸碰養魂木,就好像……


    它怕自己汙濁了殷君那麽清白的魂體。


    它連淚都不敢落在養魂木上,生怕自己的淚中有魔氣,傷害到殷君。


    “別動不動就要死好不好,入魔又如何,你隻要堅持自己最初的心,不做惡事,是魔又有什麽影響呢,誰說神獸不能成為魔,又是誰說魔神必要作惡!”沈絨溪對青鸞說道。


    青鸞怔怔的呆在那裏,許久之後抬眸,這個小禿子好像能看穿它,它確實是因為這半魔之魂沒辦法完全剔除,所以才想著最直接的法子,它害怕自己被再次掠奪意識,它害怕自己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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