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序和淩姝墨成婚的日子,挑在了這個月的最後一日。


    玄幽帝國的皇子千裏迢迢的來和親,雖說做不成正室,但東宮迎娶太女側君一樣的隆重盛大。


    側室的陪嫁和規格原本是不能高於太女君的,但如果這個人是上官序,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的嫁妝絕大多數入了國庫,可即便是剩下的那不到兩成,也已經是旁的人家嫁兒子時,望塵莫及的規模了。


    千秋宮宴那日,在瓊玉湖邊所發生的事,隻有幾位主子心知肚明,得知這些醜事的侍從,全都被秘密處死了。


    故此,薛蕪身邊伺候的人,並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經失寵了,他們覺得月華殿實在是太過冷清,時常催促著薛蕪多去太女殿下麵前走動,早日再獲恩寵。


    給這些人造成薛蕪還能邀寵的假象,是因為,雖然淩姝墨不理會薛蕪,時祈總是隔三差五的來月華殿,送一些太女殿下賞賜的金銀珠寶。


    不過,淩姝墨賞賜薛蕪財帛,可不是為了薛蕪好,她隻是用這個信號來告訴上官序,薛蕪仍舊在東宮盛寵不衰。


    太陽漸漸沉了下去。


    皎皎明月掛上天空。


    原本從酒席上下來,該立刻去和上官序同房的淩姝墨,卻先去了月華殿。


    薛蕪的貼身侍從愣了一下,“今日是太女殿下和太女側君的新婚夜,殿下這個時候來主子院裏做什麽?”


    薛蕪沒有回答侍從的話,他一動不動的靜坐在那裏。


    做什麽?


    當然是要讓上官序更加恨他。


    門口的珠簾“嘩啦啦”的響,淩姝墨身上穿著的是緋紅色的婚服,她今天飲酒隻是淺嚐輒止,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都無比的清明。


    薛蕪的膝蓋一點點的軟了下去,倒不是他不想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隻是他怕自己跪的太猛,直接就要摔坐下去了。


    他原本早就該自我了結的。


    但楚長纓告訴他,他有辦法能夠救他,讓他再等等。


    楚長纓的家世,甚至還沒有他好,薛蕪並不相信楚長纓有辦法,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拖到今天還沒死。


    “死”這個字說起來容易,可真到那一步,他又膽怯了。


    就如楚長纓勸他的那樣。


    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著才有希望。


    淩姝墨直勾勾的看著薛蕪的臉,哪怕他這段時間瘦了一圈,臉頰都有些凹陷了,但依舊擋不住,他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美。


    淩姝墨沒有說話,也沒有讓薛蕪起來,她直接繞過了薛蕪,坐在床沿上。


    桌子上的蠟燭已經燒掉三分之一了,淩姝墨原本想等到蠟燭燒到一半,就出去月華殿去找上官序。


    但那蠟燭還沒燃燒到淩姝墨定下的節點,上官序身邊的侍從如墨就先過來催她了。


    上官序住在長秋宮,這裏青磚玉瓦,亭台樓閣處處奢華,橙紅色的六角燈籠懸掛在房梁上,讓夜間也明亮的如同白晝一般。


    作為側室,必須要跪迎妻主的臨幸。今天晚上,是上官序這輩子跪的最長的一次。


    他最開始以為淩姝墨是在前廳和賓客飲酒,雖然有些煩,但也一直忍著。


    直到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吩咐侍從去請人,結果得知了淩姝墨居然第一時間去見了薛蕪。


    當淩姝墨掀開他的紅蓋頭,將他扶起來的時候,上官序委屈的都要哭了,“殿下好狠的心,您去找薛蕪甜蜜了,臣侍卻在這裏跪的腿都快斷了。”


    淩姝墨攙扶住了他的胳膊,“這是孤的過失,你趕緊去床上好生休息”,淩姝墨說到這裏,語氣轉為無奈,“阿蕪的侍從今天來跟孤說,他身體不太舒服,孤放心不下,才去月華殿看了一眼。”


    淩姝墨後麵這一番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上官序聽完氣的都要暈過去了,“殿下又不會醫術,他有病就該去太醫院請太醫。”


    淩姝墨像是什麽都沒察覺到,“孤也覺得是該盡快請太醫,這病拖得久了,萬一把身子給拖壞了就不好了。”


    時祈聽懂了淩姝墨的弦外之音,“屬下這就拿了殿下的牌子去太醫院,太醫院劉院使醫術高超,貴侍主子(薛蕪)不會有事的,還請殿下放寬心。”


    淩姝墨是放心了。


    上官序感覺自己要被氣死了。


    淩姝墨笑道,“孤聽花房的匠人說,君子蘭培育出了新顏色,和你頭上插的這隻寶石簪子差不多,是淺橘色的。孤讓他們明日一早搬來長秋宮。”


    上官序瞬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難為殿下還記得臣侍喜花。”


    淩姝墨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手心裏赫然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花。


    她將花朵插在了上官序的鬢邊,然後將梳妝台上的銅鏡舉起來。


    上官序對著銅鏡,輕輕撫摸嬌\/ 嫩的花\/ 瓣,他臉上的笑意再也壓不住了,“殿下待臣侍真好。”


    淩姝墨的手輕柔的環上他的腰腹,甜言蜜語就像是菜市場上不要錢的爛白菜,“能讓孤心甘情願的哄著的人,整個東宮裏也隻有你一個了。”


    屋內跳動著的燭火被一一熄滅。


    床邊翻動著的帳簾,在黑暗中變得模糊。


    探子得到的最新消息,上官序的姐姐上官染以一己之力,壓倒了玄幽帝國眾位皇女,如今玄幽皇帝病重,她以皇太女的身份,暫時代替皇帝處理朝政,想必過不了多久,淩姝墨就要派人去玄幽帝國,給上官染這位新帝,送上登基賀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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