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殿。


    淩姝墨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陸今疏則盡職盡責的在給她按摩。


    上官序的囂張跋扈別說是東宮,這全京城都傳遍了。


    太女殿下為了玄幽帝國七殿下冬日植桃,這在京都的高門望族之中,早就傳為了一段佳話。


    至於平頭老百姓是怎麽想的,大多數的皇室貴族是不會關心這個的。


    上官序進府後,淩姝墨總共翻過陸今疏四次牌子,陸今疏分別以頭疼、腳崴了,以及發了高熱拒絕了三次。


    他如此的行徑,淩姝墨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是在避寵。


    堂堂皇太女殿下,想要寵幸一位侍君,根本沒有陸今疏拒絕的份,除非他想就此被徹底淩姝墨厭棄。


    聰明如陸今疏,他自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蠢事,所以他私底下提出了暗度陳倉的法子,避開上官序的耳目,從廣明殿後門進來伺候淩姝墨。


    淩姝墨對此欣然接受了,畢竟,她要是光明正大的去找陸今疏,以上官序的性子,絕對會大吵大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以想在寢宮獨自休息拒絕上官序,然後私底下傳召陸今疏,會省卻許多麻煩。


    當然了,她堂堂國儲,要是怕上官序這個太女側君,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她可就要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淩姝墨之所以這麽容易的,就答應了陸今疏的提議,是因為陸今疏說,“殿下,你難道不覺得咱們現在這樣,特別像是被父母阻撓,然後私底下會麵的有情人嗎?”


    陸今疏的手原本正按在淩姝墨的肩胛骨,淩姝墨閉著眼睛,即將就要睡著了,後麵的人卻突然環抱住她的脖子,唇瓣幾乎貼在她的右耳上,“殿下,你幾乎是日和臣侍幽會偷\/ 情,是不是很刺激啊?”


    淩姝墨猛地睜眼,握住了他作怪的雙手,“你說呢?阿疏……”


    淩姝墨側過頭去,一口咬\/ 在他朱砂般的嬌\/ 唇上,“要是不刺激,孤也不可能陪你玩這麽久。”


    陸今疏那一雙原本含情勾人的桃花眼猛地睜大,他那故作嬌柔風情的表情瞬間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頃刻間的茫然和慢慢攀上眉眼的欣喜。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太傅嫡長子陸今安,殿下平日裏也隻會叫他“賢君”。


    這是他嫁入東宮後,殿下第一次叫他的本名,還是如此親昵的“阿疏”……


    淩姝墨站了起來,她反客為主的勾上了陸今疏的腰腹。


    在這意亂情迷的醉人午後,即將要發生一場幹柴與烈火的碰\/ 撞。


    陸今疏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要化成一灘\/ 水了,就在此時,外麵的門板被人輕輕叩響,時祈的聲音在寂靜的宮殿裏格外清晰,“殿下,芙蓉殿來人,說楚貴侍備了上好的佳釀,希望殿下能過去坐坐。”


    時祈說話間,淩姝墨的身子就已經坐正了,倒不是說時祈沒有眼色,要壞了屋裏的好事,主要是淩姝墨連時祈都一起瞞下了。


    這件事除了她和陸今疏,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要是換做以往,時祈這段話剛開頭,淩姝墨就要嗬罵出聲了。


    但如今,陸今疏聽到了淩姝墨那怦怦亂跳的心聲,他很清楚,太女殿下這是已經入戲了。


    陸今疏對上淩姝墨的眼神,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著自己,並不十分淩亂的衣裳。淩姝墨則把兩人剛才弄亂了的擺件一一扶正。


    隻這片刻的功夫,陸今疏已經輕手輕腳的往後門的方向跑去了。


    隻是與往日不同,他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失望。


    陸今疏自從被接回太傅府後,他時刻將自己柔弱善良的麵具焊在臉上,他對著母父演戲、對著長兄演戲、對著太女殿下演戲,就連對著侍從,甚至於屋內隻有他一個人,他也要演給自己看。


    他以為自己會演一輩子,甚至演著演著,把演出來的自己當做本來的他。


    直到方才,太女殿下叫了他的名字,他的麵具第一次裂開了。


    陸今疏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有平複下自己淩亂的心緒。


    他討好太女殿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可他突然發現,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對那個高坐於儲君之位上的女人動了真情。


    淩姝墨方才放開他的時候,他心裏真情實感的刺痛了一下。


    可他剛嫁入東宮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淩姝墨不來宸佑殿看他,他也會失望,但那時候的他失望,是因為得不到太女殿下的恩澤,他的複仇大業連帷幕都拉不開。


    但今天,在此刻,他僅僅失望於,淩姝墨放開了他的手。


    陸今疏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宸佑殿,由於他心緒紊亂,甚至都沒有注意避開路上的宮人,好在他走的這條小路僻靜,也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陸今疏靜靜的坐於床榻之上,麵無表情,可你若看他的手,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他不能愛上淩姝墨。


    愛情會讓人頭腦發昏。


    特別是他愛的人還是東宮太女。


    淩姝墨今天能動情的喊他的名字,明天也能擁抱旁人入懷。


    淩姝墨可以隨時抽身,她哪天不喜歡他了,可以將他棄之如敝履。


    他要是深陷入這虛無縹緲的情愛裏,隻會被紮的遍體鱗傷。


    門外,九福走來走去。


    主子這些日子時常昏睡,有時候是上午,有時候是傍晚,睡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他家主子以假病避寵,這該不會假裝著假裝著,真得了什麽病吧?


    ……


    廣明殿東廂房門外。


    謝深穿著侍從的統一著裝,煙藍色的長裙上沒有半分花紋。


    他安靜的侍立在屋門口,聽到內室傳來平穩的腳步聲,他隨著廣明殿的其他侍從,一起向淩姝墨行禮。


    這半個月來,淩姝墨和陸今疏玩的忘情,她早就把楚長纓給拋到腦後了。


    要不是時祈提起了楚長纓釀的酒,淩姝墨都不記得宮裏還有這號人。


    謝深走在最前麵帶路。


    淩姝墨的腦子裏,現在還殘留著陸今疏那婀娜多姿的身段。


    她並沒有去看謝深,不過,就算她無意掃到了謝深的臉,她也早不記得這個人是誰了。


    那邊,得到了消息的楚長纓,早已在芙蓉殿的正門口,恭候淩姝墨尊駕。


    淩姝墨踏上青石板路,她離著楚長纓還有數丈遠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


    謝深的步子停下來,他讓開了正前方的道路,淩姝墨和他擦肩而過,走到了楚長纓的麵前。


    楚長纓那張麵容一如既往的寡淡,讓人提不起絲毫興趣。


    淩姝墨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第一時間就被酒香給吸引了,“好奇特的味道,孤從前從未聞到過,就是這麽站著,好像就已經微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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