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太女殿下安排人照顧,無需他親自下地勞作,可沒有大批仆從擁護服侍的日子,裴玖厭真的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他眼含淚水的抬頭仰望著淩姝墨,聲音婉轉淒然,“太女殿下,您答應過兄長,會替他照顧好奴的。奴真的過不了這樣的苦日子了,想求您憐惜奴一番,就將奴收了房吧。”


    裴玖厭也服用了十幾年的天仙白骨散,他知道自己生的漂亮,便做出一副美人楚楚落淚的可憐模樣,“太女殿下對兄長那樣的好,奴想要侍奉在殿下左右,也存了想要替兄長報答殿下的念頭。奴如今的一切都是殿下賜予的,隻有奴這一具軀殼還是屬於自己的,唯有以身相許,才能夠報答殿下救奴和父親的恩情。”


    淩姝墨從袖中拿出手帕遞到他的跟前,盡量放柔了嗓音同意他講道理,“你如今是罪臣之後,就算是孤現在收用了你,也不可能冒著風險把你帶回東宮去。如果孤和你摻和在一起的事情,被捅到陛下那裏,陛下必然會降罪於孤。你若覺得現在的日子難熬,孤會立刻多派一些人去照顧你。但離開黑水城這樣的事,你是想也不能想的。”


    裴玖厭沒有去接淩姝墨遞過來的手帕,他用手捂著臉,兀自低聲啜泣了起來,“殿下在是多派人來照顧奴父子二人,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樣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奴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淩姝墨親自將他攙扶著坐在凳子上,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一時間實在是有些為難。黑水城天高皇帝遠的,她可以讓裴玖厭父子免去勞作之苦。但若是將裴玖厭帶回帝都去,那樣要冒的風險就太大了。


    裴玖厭坐下來緩了許久,才終於平複下了情緒,聲音卻依舊是無比的柔弱,“奴來到黑水城的這一年時間裏,時常會想起從前在帝都,兄長還未出閣時,我們兄弟二人一同談笑做伴的歲月,那樣歡樂溫馨的場景,似乎就在昨夜。奴有時候想同父親說說兄長曾經的事情,可每次父親都很激動,隻要聽到兄長的名字就會大哭不止。久而久之,奴有關於兄長的所有話,都隻能憋在心裏了。”


    裴玖厭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曾經在兄長身邊,最為親近的那個侍從楓葉,奴若是能去到帝都見上他一麵,就不必把對兄長的回憶憋在心裏,可以同他共同探討一二。”


    裴玖厭並不知道楓葉已經死了,他說這番話,是為了表示他真的很想回到帝都。淩姝墨的手卻仿若觸電一般,覺得有些發麻了。


    她那個時候得知楓葉陷害了江禾,大怒之下,下令讓人將楓葉給杖斃了。


    如今提起楓葉的死,她又覺得很是愧對於裴玖笙。楓葉是裴玖笙最為信賴倚重的侍從,打小就伺候在裴玖笙左右,在裴玖笙心裏的地位,已經如同親人一般了。她不說好好善待楓葉也就罷了,還將人給處死了。


    淩姝墨心裏不禁湧現起濃重的愧疚,再看看麵前臉上滿是淚痕的裴玖厭,就更是覺得萬分憐惜。


    裴玖厭雖然不知道淩姝墨聯想到了什麽,但他敏銳的感知到了淩姝墨細微的情緒變化。


    於是,他將自己的身子貼了過去,像是恨不得直接長在淩姝墨身上,“太女殿下,奴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男人,不敢奢求您現在就把奴接回帝都去。奴就是想著,您現在能夠收用了奴,讓奴懷上您的孩子。


    這樣,奴心裏麵有了指望,就能安安心心的帶著孩子待在黑水城裏,等太女殿下方便的時候,再將奴和孩子都接回東宮去。”


    淩姝墨將他粘上來的身子輕輕推開了一點,“孤記得天仙白骨散會影響男人的生育功能……”她說到一半,突然就反應了過來,輕歎一口氣,“你不要指望李神醫能治好你的身子,你遠在黑水城,不知道帝都的情況,前段時間,李神醫惹怒了皇帝,己經被賜死了。”


    裴玖厭眸中神色微微顫動,他這會兒也顧不得裝可憐了,是真的難過的掩麵哭了起來,“那可怎麽辦才好啊?奴真的受夠現在的貧苦生活了,太女殿下,奴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真正的貧苦百姓看他抱怨如今富足的生活,會覺得他這是在無病呻吟。但裴玖厭這種溫室裏嬌養出來的花朵,他是真的受不了黑水城的風霜雨雪,他也是真的崩潰到想去撞牆自殺了。


    裴玖厭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盯著一旁潔白無瑕的牆壁,眼神漸漸渙散起來。


    淩姝墨害怕他會想不開去做傻事,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將人攔了下來,“裴玖厭,你冷靜一點。李神醫是死了,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醫者,同樣妙手回春。孤現在新娶回去的這位太女君,他就認識一位醫術出神入化的道士,孤現在就寫信,快馬加鞭的寄回東宮。請那位陳道士請來給你醫治身體。”


    裴玖厭的瞳孔一下子就聚焦起了神采,他轉身抱住了淩姝墨,“太女殿下,奴就知道,您這樣好的人,是一定不會忍心拒絕奴的投懷送抱,對不對?”


    裴玖厭來主帥營帳求見淩姝墨之前,在自己的身體上塗抹了梅花精油。


    淩姝墨隻感覺到,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幽香,從懷中人的肌膚之上彌散在空氣當中,隨著呼吸,同樣湧入了她的鼻腔。


    裴玖厭嬌嗔道,“太女殿下答應了兄長會好好照顧奴的,那麽現在,求您好好疼愛奴一番,也是全了對兄長的承諾。”


    淩姝墨想要將自己的衣袖,從裴玖厭手中扯出來,“孤的確承諾了玖笙,會好好的照顧你和你的父親,但並不是這樣的照顧。裴玖笙若是在天有靈,看到孤和你這樣的糾纏不清,你覺得他真的能高興起來嗎……”


    淩姝墨說了半截的話,在對上裴玖厭滿臉傷心欲死的表情時,直接就卡殼了。裴玖厭那剔透的眸底漾著一泓水色,他仿若是在無聲的訴說著,淩姝墨若是就此決絕的拒絕了他,那就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淩姝墨坐在了書桌前麵,她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宣紙,就開始給傅亦璟寫信,“關於孤該怎麽安排你的事情,等陳道士到了黑水城再做決定吧,你現在就算真的和孤發生了點什麽,也是懷不上孩子的。”


    淩姝墨想要用緩兵之計來拖延時間,裴玖厭卻清楚遲則生變的道理,他就是想要立刻,把自己和淩姝墨的關係給敲定下來。太女殿下是他如今黑暗生活中,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他就是去死也不可能撒開手的。


    如今的屋子裏。


    淩姝墨手執著毛筆坐在書桌前麵。而裴玖厭則是坐在她前麵的那張書桌上,一雙漂亮含情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淩姝墨,“奴的身體裏和兄長一樣,都流淌著裴家的血,我們的血脈是那樣的相似。那麽,太女殿下就把奴腹中懷著的孩子,當作是兄長的骨肉,這樣不就行了嗎?”


    他說著,將自己的唇一點點的湊近淩姝墨的麵頰,“太女殿下難道就不想和兄長有一個孩子嗎?”


    大抵是裴玖厭的容貌生的太過漂亮,又或者他身上的氣味與亡夫裴玖笙太過相似,淩姝墨隻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意亂情迷。


    她伸手拉住裴玖厭的喉結帶,朝著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裴玖厭,恭喜你,你的歪理邪說把孤給說服了,你想要的一切,孤全部都滿足你。”


    裴玖厭隻感覺自己一直提著的心髒“砰”然落地,然後整個身子都軟倒進了淩姝墨懷裏。女人嘛,都是這樣,嘴裏講著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可當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主動的送到眼前來,即便是太女殿下這樣尊貴的女人,也拒絕不了。


    ……


    八月盛夏。


    北凜帝國的小皇帝被徹底拉下台,攝政王趙泓淋改朝篡位,成立趙國。前朝和赤沙帝國簽訂的附屬國家條約作廢,淩姝墨讓時祈給準備登基稱帝的趙泓淋,準備了厚禮相送。同時,她也準備從黑水城返回帝都了。


    象征著東宮太女的六駕馬車,漸漸消失在視野當中。喬裝打扮成百姓模樣,混在人群中為大軍送行的裴玖厭,仍舊癡癡的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一直到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漸漸散去了,裴玖厭才終於像是回了魂,朝著他居住的村莊方向走去。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在小腹之上,從前總覺得空蕩蕩的一顆心,如今已經被泥土填平了。太女殿下就算忘了他,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也會把他們父女二人接回東宮的。隻不過,把他接回去的契機,還需要慢慢的等待。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尊:皇太女她又雙叒叕納侍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玫紅兌白驚豔色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玫紅兌白驚豔色盤並收藏女尊:皇太女她又雙叒叕納侍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