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直衝過來,段曉棠來不及感歎軍紀被視若無物,手無寸鐵不能拿血肉之軀去擋,右手將腰後折扇抽出。


    竹製扇背擋住刀鋒,腳下橫跨一步後將人踢開。


    接連將幾人踢倒,包括罪魁禍首的逃單郎君,段曉棠見勢不妙便想脫身。


    熟料轉身欲走,卻發現一隊騎兵圍了過來。


    騎兵,精銳騎兵。


    不是從軍營裏出來,而是路上過來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段曉棠立刻舉起雙手,表示並無惡意。


    騎兵分開一條道路,一位麵容剛毅威武的中年將領控馬出列,“怎麽回事?”滿是上位者的威嚴。


    不知道哪個被踢倒的愣頭青爬起來,“回稟王爺,這小子衝擊軍營。”


    段曉棠眼睛瞪圓,雙手依然高舉,隻手裏握著一把折扇。難以置信的回頭看清是誰汙蔑後。立刻轉頭解釋,生怕晚一秒就落得萬箭穿心的結果。


    “天子腳下,軍機重地,誰敢衝營?我是來收飯錢的。”手指著趴在地上的逃單郎君,“他在我們店裏吃飯不付錢,還推到兩個小二,我追出來討個說法。”


    衝營之說,別說段曉棠的手下敗將不信,連圍過來的騎兵們也不信。


    誰見過衝營不騎馬不穿甲不帶刀兵,隻帶一把折扇來的。這幅形象說他去平康坊消遣可以,衝營,看熱鬧不嫌事大嗎?


    河間王吳嶺問另一個當事人,“範成明,是如此嗎?”


    範成明正是那位逃單郎君,河間王能記得他的名字,顯然不是無名小卒。


    範成明早在河間王出現之時,立刻識趣的爬了起來。


    底下人沒見識敢把事情往大裏說,一旦段曉棠衝營的罪名成立,把人引過來的自己又該被如何清算。


    範成明單膝跪地,拱手謝罪,“屬下今日在東市用食,結賬時發現未帶錢財,與店家起來爭執。”


    河間王握緊馬韁繩,“你們從東市過來?”


    從東市到太平坊距離可不近,範成明這會氣還沒喘勻,段曉棠卻一直氣定神閑。


    “嗯,”段曉棠踢到鐵板,打定主意天大的事也要化了,“我們這是錢財糾紛,頂多算互毆。”和衝營沒有半文錢關係。


    河間王當即有了決斷,“軍士擅出營門杖十棍,果毅都尉範成明當值期間擅離職守杖二十。”


    段曉棠暗道,同樣是果毅都尉,成色差得太多了吧。


    難不成兩人代表的分別是這個職位的上下限?


    事發地距離軍營門口還有四五丈距離,剛出巷口,說是私人恩怨說得過去。


    河間王緊緊盯著段曉棠,“你是酒樓護衛?”


    段曉棠見局麵緩和,放下雙手,將扇子插回腰後,語氣平淡地介紹起來,“我叫段曉棠,是酒樓的廚子。”


    半跪的範成明瞪圓了雙眼,所以自己是被一個廚子從東市追到營門口揍了一頓,還領了二十軍棍!


    一個廚子,天理何在,臉麵何在!


    別說範成明被雷的不輕,在場其他人亦是心驚不已。


    如果段曉棠不曾說他是為討要飯錢追擊範成明,說不定還以為是哪個高門公子或者江湖遊俠。


    酒樓護衛已經是最合理的猜測了,誰料居然是個廚子。


    “廚子?”饒是河間王見慣大場麵,也被段曉棠這出人意料的身份噎住一會,“帶進去!”


    帶進去,帶哪去?


    段曉棠忍住拔腳就走的衝動,眼睛斜瞄不遠處的軍營大門。


    “我,灶裏的火還沒熄,得趕快回去把火滅了,免得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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