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卿站在樓梯拐彎處,掏出錢包翻了翻,把裏麵的現金抽出來,順手把錢包放在了窗台上。


    五號房裏走出一個女孩,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卿看,眼裏散著欽慕的光。


    正卿蹙了蹙眉,抬腳下樓。


    女孩走到平台處,看到上麵的錢包,撿了起來,她打開拉鏈看了看,說:“還以為有名片呢,原來就一堆銀行卡,長得好帥啊,可惜了。”


    女孩一拍腦袋,拿起錢包便往樓下跑,但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歎了一口氣,說:“錯過了一個認識人的機會,這麽多銀行卡,他肯定還會再來找的吧。”


    今天是個豔陽天。


    自從景熙來義城,連日來都是陰雨綿綿,驟然有了陽光,人和物仿佛都在一夜之間複蘇,街道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


    在一樓入口處,景熙看到了五號房出來的女孩子,露在口罩外麵的眼睛畫著精致的妝容。


    女孩半跑著去刷了一輛共享單車,跨上自行車就走了。


    景熙也刷了一輛,一邊聽導航一邊騎著車,拐過幾個彎後她發現女孩的自行車還在她麵前。


    她的班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八點,現在她去的是一個直播的兼職。


    拐進一條小胡同,這條巷子有點暗,路也很窄,是一個比較老的街道。


    大概騎了百來米遠,景熙透過光線看出了地麵明暗的變化,朝女孩叫:“前麵在修路。”


    可惜來不及了。


    女孩的車頭陷進了濕水泥裏,她狼狽地跳下自行車,把水泥地麵踩出好幾個腳印。


    “那裏這麽大一個施工招牌,你不看的嗎?”聲音粗獷又帶了幾分暴躁,沒看到人就已經能聯想到聲音的主人應該長得凶神惡煞。


    女孩被嚇得抖了抖肩膀。


    不一會,從角落裏走出來一個的大叔,一邊按著計算機一邊說:“好不容易出個太陽,我想修一修我家門前的地,你倒好,兩腳把我踩回去了,誤工費,人工費,維修費,材料費,我也不要多,一萬塊湊個整吧。”


    景熙握著自行車的握把,抿了抿唇。


    女孩用顫抖的聲音說:“你……你訛人的吧。”


    施工的路段盡頭蹲著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他們朝女孩那邊看了一眼。


    男人們站起身,領頭的是一個染著茶色蓋頭的年輕男人,他們淌著濕水泥走了過來,茶發男人抬腳在地上蹬了兩下,五六個男人將女孩團團圍住。


    茶發男人掏出一根煙,吸了一口,把煙吐在女孩的臉上:“我們就是訛人,咋了,關你屁事?”


    隔著老遠,景熙都能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


    女孩驚恐地叫:“我剛出來工作的,剛交完房租,根本沒這麽多錢。”


    茶發男人:“先把有的給我們,然後再打個欠條,身份證留下,每個月按時還。”


    景熙伸手到口袋裏拿手機,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很重的腳步聲。


    她抬起頭,和一張醜陋的大臉四目相對。


    醜男的塊頭很大,站在她麵前時帶出一大片陰影。


    醜男:“美女,掏什麽呢?”


    景熙壯著膽子回:“我來替她還。”


    醜男朝人群那邊抬了抬下巴,大叔點了點頭。


    景熙走到他們麵前,她掏出手機,掃了一下大叔提供的收款碼,一隻手按數字,一隻手抓住女孩的手。


    她快速地輸入五十的數字,拉著女孩一邊走一邊輸入密碼。


    經過醜男跟前時,大叔忽然叫:“她隻付了五十。”


    景熙推了女孩一把,叫:“快跑,跑出去叫人。”


    剛說完,她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扯了一把,人便摔在了地上。


    女孩可能嚇壞了,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景熙側過頭喊:“趕緊的呀。”


    女孩這才反應過來,瘋狂地往外跑。


    茶發男跑到她前麵,側頭看過去,笑了起來:“五十,夠我們吃頓飯嗎?”


    她的手腕被抓起,被粗糲的手指觸碰過的地方現出一片緋色。


    心中害怕,嘴上卻用警告的口吻說:“你們這麽做是犯法的。”


    茶發男的曲起手指,在她臉上摸了摸:“感覺真好,比街尾那些婆娘強多了。”


    景熙隻感覺胃裏難受的厲害,她想要側頭看路口的方向,下巴卻被茶發男抓住。


    耳邊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還沒等茶發男轉頭,一擊猛烈的拳頭砸了過去。


    現場一片混亂。


    景熙被拉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著正卿。


    還沒等她說話,正卿又轉身踹了偷襲的人一腳。


    “她也是你能碰的?”正卿的聲音很淡漠,卻比狠厲的口氣更讓人害怕。


    茶發男一開始還想仗著人多掙紮幾下,看到路口跑過來十幾個身形魁梧的黑衣男人,立刻噤了聲。


    景熙平複下心情,朝正卿說道:“謝謝。”


    正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隻當他已經接收到了她的心意,快步轉過身,她先把女孩的自行車鎖上,然後彎腰扶起倒在地上的另外一輛自行車,拖著往前走。


    她不想去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可能女孩出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他。


    走到路口,剛拐過彎,她的自行車前輪差點撞在女孩身上。


    女孩:“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就好。”


    兩個人互相介紹了一番,女孩叫周海瑤,也是電視台的新人,其實昨天晚上聽到她在練習口條時,她就已經猜到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街巷裏麵,正卿和那些人還在談判著。


    景熙問:“裏麵的人,是你叫來的嗎?”


    海瑤:“也不算吧,我一跑出來,那個平頭的就問怎麽了,然後我就跟他說了事情,那個長得很帥的一聽就衝過去了,他打那人渣時候的姿勢好帥啊。”


    海瑤雙手握拳,支著下巴,一臉崇拜。


    景熙收回視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現在要去昌河街做口紅直播,這條近路不能走,時間有點緊。”


    海瑤說:“我也要去那裏。”


    景熙點頭。


    海瑤打量著她的臉:“你懂口紅嗎?”


    景熙搖了搖頭:“不懂,但是老板說我不用說話,有另外一個搭配的人。”


    “哈哈,那個人是我。”海瑤拍了拍胸脯,口氣得意,“化妝可是我最擅長的,我對化妝品也很了解,一會你聽我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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