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耳後傳來門開了的聲音,李景熙飛快地轉過頭,看到眼前一幕,倒抽了一口冷氣。


    緊閉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小口子,狹長縫隙裏夾雜著一隻眼睛,它一眨不眨,似乎已經窺探了他們很久的樣子。


    “臭小子,”秦澤洋怒斥,“你躲那嚇唬人幹嘛?”


    李景熙吃了一驚,抬手揉了揉眼睛。


    暗紅瞳色布滿血絲,烏黑頭發淹沒於漆黑背景中,導致她忽略了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她想起了從‘染禦研究基地’出來的那一天,她在夢裏與‘李楊舟’叔叔交談,言語周旋間,自己對這隻眼睛的感覺十分強烈,甚至一度以為它具有獨立的思維能力。


    這一刻,熟悉的感覺重新襲來。


    ‘砰’!


    門被關上。


    李景熙跑過去,握緊了複古金屬門把手,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一推。


    金屬大門很輕鬆地被推開,她把門固定在牆邊,仰起頭。


    入目是往上延伸的台階,轉角平台處拉上了窗簾,遮得嚴嚴實實。


    門口唯一的自然光線在地麵拉扯出兩道影子,於白亮和黑暗交匯的分界線截斷了半個身子,仿佛正在用一種隱晦方式警告他們不要以身犯險。


    “走吧,熙熙。”秦澤洋說,“我們去追那小子。”


    李景熙遲疑了一下,說:“我以為門會被鎖住。”


    “可能他關的太急,來不及鎖門。”秦澤洋轉頭看了景熙一眼,怔了怔。


    姑娘抬手抓著門框,清澈瞳眸裏盛滿了迷惘,似乎覺察到自己看過來,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秦澤洋有些愧疚地撓了撓頭:“要是姓翟的也在多好,他對這些東西免疫。”


    提到翟老師,李景熙愣了愣,喃喃一句:“對呀,要是翟老師在的話,他肯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翟子安目視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林中小路,心口忽然跳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心髒的位置。


    他一動也不動地保持著這個姿勢,短暫幾秒仿佛歲月流逝滄海變桑田。


    “奇了怪了?”安碩煩躁地撓了撓頭,“剛才我們選了左邊的岔道,大概走了一公裏左右距離,到新的分岔口時我們選了有荊棘的那條路,走著走著,怎麽又回來了?”


    翟氏老宅和德安藝術學院之間連通後,翟子安和傅安碩先李景熙他們一步走進通道,如今過了大半個小時,他們依舊沒有從這個四通八達的地方走出去。


    “紛雜的思想會影響無相界的環境,不要輕易動雜念。”翟子安放下手,似乎在對安碩說,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們都把心收一收。”


    “看來是我的問題,”傅安碩說,“我剛才一直在想一部恐怖電影,男主帶著一家人進入了林子,怎麽走也走不出去。”


    他想了想,忍不住問:“無相人能聽懂我們的話嗎?”


    “聽不懂,”翟子安恢複了平淡的神色,“無相人把我們腦子裏的信息轉換成畫麵,通過畫麵裏的事件分析我們的想法,景熙能跟無相人溝通,是因為她的五感能力超強,能夠隨意切換文字和畫麵。”


    “這不就跟我們觀察其他物種一樣嗎?語言不相通,隻能通過他們的行為模式判斷他們的想法。”傅安碩忽然好奇地問,“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人類很醜啊?”


    “不清楚,”翟子安擰眉,“但我們至少可以確定一點,他們覺得人類是個很好玩的玩具。”


    “嗬嗬,”傅安碩冷笑一聲,“你這麽一說,我就覺得他們不是個東西,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話音剛落,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陡然消失,跟前隻剩下一條一米寬的小路,路兩側種著一些帶刺的玫瑰,花骨朵蔫蔫的耷拉著,看起來有些發育不良的樣子。


    ‘啪嗒’——


    其中一朵玫瑰花連著梗掉落,摔在地上後四散開來,打破了短暫的岑寂。


    傅安碩抬手摩挲著下巴,盯著地上的‘殘花’看了好一會,轉頭問:“這是哪部電影裏的畫麵?”


    翟子安眉眼低垂,遮掩了一閃而逝的情緒,他沒去深究‘電影’兩個字,隨口說道:“迷霧。”


    此情此景,唯有‘迷霧’兩個字,能夠精確反應他當下的心情,也嘲諷著那個時時刻刻把一切搗騰得過於整飭的自己。


    “這電影我看過,裏麵沒有玫瑰花的場景。”傅安碩回想了一下,繼續說,“《迷霧》原著我也看過,裏麵提到了向日葵、金菊,沒有提到過玫瑰。”


    “……”翟子安深吸了一口氣,言簡意賅地否認,“我沒看過《迷霧》。”


    “你說的不是電影啊,”傅安碩轉動了一下經過文學熏陶的腦袋瓜子,上下一聯係,脫口反問,“你不會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了吧?”


    翟子安:“……”


    “我猜對了,”傅安碩睜了一下眼睛,猜測,“是那個叫蘇夢蘭的姑娘吧,你昏迷的時間,她來的很勤快。”


    他頓了頓,好心好意地說,“小姑娘才十九歲,心智沒成熟,你就算真得喜歡,也得等她對愛情有了正確的認識以後再做決定。”


    翟子安咬著牙齒擠出三個字:“不是她。”


    “不是她啊,”傅安碩絲毫沒有覺察到那一道漸趨銳利的視線,眨了一下眼睛,“難道是那個素描老師?不過她都拒絕你了,你還是換一個吧!”


    翟子安:“……”


    “感情這種事,”傅安碩笑嗬嗬地說,“順其自然,不要弄的自己太敏感了。”


    翟子安愣怔了兩三秒,而後無聲地笑了笑。


    他好像真得太敏感了。


    在這場單方麵的情感旋渦裏,他注定了要獨自咽下苦澀,如今想想,這種自找的艱難裏透著情感的鮮甜,竟然含著幾分詩意。


    眼前的玫瑰小徑慢慢消失,現出了一座聯排磚瓦房,正門敞著,入目便是客廳,正中間的位置放著紅木製中堂六件套。


    “這不是望舒家的老房子嗎?”安碩咕噥一句。


    不等翟子安回話,屋裏傳出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表哥,我邀了你好幾次,每次都被你拒絕,但你終究還是來了,看來你還是抵不住好奇心,想來我這裏找答案。”


    翟子安按了按眉心,低聲問:“安碩,對手是望舒,下得了手嗎?”


    “都已經到這了,就沒退路了。”傅安碩走進屋,轉身的瞬間拋出來一句,“子安哥,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翟子安走進門,一邊跨過門檻,一邊偏頭看過去,視線抵達那一片黑暗時,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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