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服用了蟲子,等到時間,會醒過來。”李元奎收起字條,放回口袋,“那個蟲子,你們也已經見識過了,他有神奇的力量,他能讓人陷入‘虛無’境界。”


    “我們給它取了名字,”李景熙點頭,“叫‘無相蟲’。”


    “無相蟲?這個叫法,倒是一個很新的概念。”李元奎有一些驚訝,他扭頭朝那些佛像掃了一圈,眼神裏帶著一絲茫然,喃喃地說,“無相……佛本無相,以眾生相為其相,‘無相蟲’建造的世界虛空縹緲,沒有具體的表象,這個名字確實很貼合‘它’。”


    洞穴裏因為他這番話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李元奎收回神,凝視著眼前的兩個人。


    姑娘眼神十分澄澈,看過來時頰邊帶著淺淺的笑容,似乎正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她旁邊那小子無聲地站著,從始至終包覆在冷漠和戒備的外殼裏,唯獨看向李景熙時,浸潤於深潭中的那一抹幽光才有了一絲浮動的跡象。


    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傅家這小子,也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元奎叔叔,”李景熙叫他,溫和地笑了笑,“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傅正卿收回打量的視線,看著李景熙,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好,”李元奎挺起了肩膀,眼睛恢複了些許神采,“你問。”


    看到這一幕,李景熙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楊泰村’。


    當時,李元奎叔叔正在教小孩子英語,他神采奕奕,昂著頭,挺著胸,眼神裏帶著枯木逢春的矍鑠風采。


    她想了想,捋了一下思路,說:“9月6日,周明遠、秦安誌和韓陽德三個人分批去了磐江坨,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同時接到了一個任務,有人要他們把一個盒子埋進慶柏林裏,結果那天晚上,秦安誌酒後駕車,引起了慶柏林山火,你當時給周明遠發了一個信息,提到了‘笑麵般若’。”


    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個任務是你發布的嗎?”


    “任務是我發的,至於原因嘛……”李元奎沉思片刻,說,“周明遠那幾個人遊手好閑,經常在楊泰村附近晃蕩,其中那個叫‘秦安誌’的,把主意打到了老怪物身上,老怪物雖說沒什麽收入,那一棟房子確實值不少錢,於是我就把——”


    他卡殼了一下,“我就把‘無相蟲’換進了周明遠的眼睛裏,然後我發布了任務,之所以提到‘笑麵般若’,一來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二來是為了讓‘傅陽澤’出那兩百萬。”


    “傅陽澤信了?”李景熙錯愕。


    “他當然不會信,但他需要周明遠替他畫畫,這錢不出也得出,”李元奎一揚眉,“傅陽澤那小子胃口大著,他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傅家,如今周明遠已經被揪出來,我倒挺想知道他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出口》、《煢煢孑立》……”李景熙輕蹙眉頭,問,“難道還有第三幅畫?”


    李元奎靜默片刻,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詭域》。”


    話音剛落,現場再次陷入寂靜。


    自從進過無相界,李景熙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詭域》——是‘無相人’占領人類世界的祈願。


    在這個過程中,傅陽澤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它們的幫凶,他或許並不知道‘無相蟲’的存在,但知道還是不知道,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傅陽澤不會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事情走到這一步,所有線索已經理得很清楚。


    他們現在迫切要知道的,就是李元奎叔叔和‘笑麵般若’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但他們未必能問出來。


    這時,傅正卿忽然開口:“元奎叔,你桃李滿天下,本來可以安安穩穩渡過晚年生活,”他沉聲問,“為什麽要給一個窮凶極惡的組織做事?”


    李景熙愣怔了一下。


    他們和李元奎叔叔之間原本和緩下來的氣氛,因為正卿這個無理的問題,重新又回到了緊繃的狀態。


    “窮凶極惡?”李元奎嗤笑一聲,“我沒看出來他們哪裏有惡,如果說他們一直跟你們對著幹,就是你們判定他們惡的理由,那麽你就能確定自己做的事,完全正確嗎?”


    他目視著傅正卿,“小子,我勸你還是悠著點,你到底還是姓‘傅’,作為傅家最受寵的兒子,不要把你們家推進萬劫不複的境地。”


    傅正卿勾了勾唇,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在‘笑麵般若’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現在看來,你也隻是被它們利用的一環而已。”


    “你懂個屁?”李元奎緊抿著唇,冷哼一聲,“你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又怎麽會知道,做事情沒人推一把,就差那臨門一腳的滋味。”


    得到這個答案後,正卿沒再說話。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清楚:李元奎叔叔確實知道‘笑麵般若’,但他不是‘笑麵般若’的一員。


    李元奎忽然意識到什麽,笑了一下:“小子,有你的,我終究還是中了你的激將法。”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再跟你們說一件事吧,或許能讓你們對‘笑麵般若’這個組織,有一個更具體的認知,《出口》模仿了‘花若離枝’,而《花若離枝》這幅畫,並非出自於老怪物之手,它是一副百年前的作品。”


    “百年前的作品?”李景熙輕聲呢喃。


    她再次想到了那張拆遷前的老照片,窗棱子上的雙交四椀菱花除了體現出北方這個要素,還包含了‘皇宮’這個要素。


    但她已經不想深究下去了,因為世上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法達到盡善盡美。


    這時,洞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她知道是馮隊和安碩他們,半個小時前,她給他們發了信息,告訴他們李元奎叔叔已經放棄原來的計劃。


    李元奎叔叔有沒有罪,這個罪又該怎麽判,不再是‘特殊人物調查組’分內的事。


    在李景熙想著‘皇宮’這個要素時,周明遠家的門忽然開了一道縫隙,地麵虛虛實實的光影給人一種身處虛幻的錯覺。


    有人走進門,彎下身,從淩亂的床上抽出一副畫作。


    這是一副近似於照片的畫,畫麵上站著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男人恰好站在一扇窗戶跟前,窗戶開著,昏暗的光線描摹出清晰的窗花紋路。


    來人把畫裝進袋子裏,轉身離開。


    ‘哢噠’,門扉合上,漆黑的影子在門上彎出一道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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