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打在汽車玻璃麵上,指尖寒氣悄然流逝,連帶身上這股潮濕感也銷聲匿跡,襯得旁邊之人的胸口越發滾燙。


    “我手不冷了。”李景熙抽回左手,手臂自然垂落。


    傅正卿垂睫掃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


    即使開著車,他的坐姿依舊十分放鬆,抬手推紐扣的動作,跟他打方向盤一樣自然而又順滑。


    李景熙偏頭看他一眼,無聲地笑了笑,放在腿上的手指,也下意識地動了一下。


    “早上,我也跟秦工聊過一些,”手暖和之後,她感覺精神好了很多,“秦工跟我說,他不會去畫《倒刺》,因為他沒有靈感了,而且從他的反應看出來,兒童時期的記憶,並不美好。他應該不會主動去找。”


    這一次,傅正卿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她稍稍捋清思路,“秦天華和章天分別去找過秦工,兩個人軟硬兼施,秦工一個也沒答應,以前,秦工不知道傅陽澤和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知道了,應該會起防備心。”


    傅正卿問:“他對招標發表過意見嗎?”


    “有,我說這是正常招標,他就打消了疑慮。”李景熙沉思片刻,說出她心中最大的疑問,“按照常理,傅陽澤他們應該阻撓才對,這樣秦工很可能會因為失去這個標,放棄開公司的想法,他們的做法卻剛好反過來。”


    她極其單調地發出疑問,“他們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一切太過順遂,反而讓她產生疑惑,並且感到害怕,她怕後麵會有一個大反撲在等待秦工,就像秦工一開始說的,他輸不起。


    想到這裏,她剛剛舒下來的這口氣,又重新提了回去。


    “他的做法,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傅正卿嘴角勾著平靜的笑容,寬慰道,“既然他們打算長期對抗,我們就隨時做好應對的準備,隻要他們露出一點馬腳,我就能找個理由阻止他們。”


    “馬腳……”李景熙仰靠著椅背,暖氣把她的腦子攪成了漿糊。


    傅正卿低聲:“我隻是想讓你放鬆一點,不用想太多,你先眯一會吧!”


    李景熙歎息地說:“好吧。”


    這句話後,車廂裏再也沒有人聲,駕駛座伸過去一隻手,在液晶屏上按了一下,車裏瞬間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


    又一個紅燈過後,副駕駛座上的人動了動身子。


    “那兩千塊,”李景熙忽然出聲,“要是給你的話,你願意半夜起來去接澤洋嗎?”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驀然一動,傅正卿瞬間收回心神,愕然看了身邊人一眼。


    姑娘下巴幾乎掩埋於白色柔軟連襟圍脖,皮膚顏色相近,乍一看連成一體,右手自然垂落腿上,身子斜斜倚在寬大的黑色皮椅中。


    傅正卿向後仰靠在椅背裏,故意慢悠悠嗤笑出聲:“我有這麽便宜嗎?”


    “接翟老師呢?”李景熙問。


    “得看是什麽事了,不過,”許是覺得這個例子太好笑,傅正卿調侃,“如果來接你的話,我可以倒給2000。”


    “這樣啊,”李景熙認真思考著,絲毫沒注意男人臉上無語的表情。


    她依舊目視前方,“我記得我們去張念嬌家那天,你問她上高中以後的狀況,她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聲音頓了頓,“我們都以為她的成績變差了,但是,從學校那邊問到的結果看,張念嬌的成績依然名列前茅。”


    她擰眉,“當時,我們覺得這個結果沒有意義,所以把這條線索給扔了。”


    傅正卿落了一下眼睫,拇指按下mute鍵。


    “可是,我到現在,依然沒辦法忘記念嬌的眼神,”李景熙絲毫沒有覺察到車內的變化,兀自分析著,“不甘心、不痛快,甚至可以說,有些憤憤不平,好像對人有著很深的仇恨一樣。”


    前方紅燈,傅正卿踩下刹車,偏頭看過去。


    姑娘抬起手指,緩緩摩挲安全帶,指腹掠過粗糙的紋路,泛起些微的粉色。


    視線從手指移動到她臉頰,腦海裏陡然浮現出昨晚擦藥酒的一幕,喉結無聲地滑動了一下。


    他硬生生逼自己扭回頭,目視著前方,


    紅燈不斷在讀秒數,慢慢從兩位數變成一位數。


    “這2000,”旁邊的人終於又開口,“真的就是2000嗎?”


    “你這麽一說,”傅正卿遲疑了一下,想了想,“假設我買了10塊1股的股票,共100股,先不去考慮交易費用,持倉成本是1000元,股價漲到11塊的時候,我盈利100元。”


    李景熙垂睫:“2000的價值,取決於每股的價格,股價越低的個股,股價漲一元,它的漲幅越大,買入的越多,收益也就越高。”


    “還有一個情況,”傅正卿瞥了一眼變綠的燈,鬆開刹車,“假設2000是籌碼,起始身價大家都一樣,隨著籌碼的增加或者減少,他們在裏麵的身價,也隨之增加或者減少。”


    “隻要努力,就能成功。”李景熙喃喃,“這句話,顯然不是隻針對‘無相人’,因為張念嬌不是無相人,她考上了義城重點高中。”


    傅正卿揚眉:“單從考上高中這個結果,很難判斷有沒有效果,而且人數太多,我們不可能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監視所有人。”


    他頓了頓,“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人和張念嬌、衛英卓他們一樣,最後被判定為無價值人群,對‘神’有記憶的會用辦法消除,至於張念嬌這類人,應該沒機會見到‘神’。”


    他話鋒一轉,“我去買財神爺的時候,遇到一件挺有趣的事。”


    “澤洋問了老板一個問題:你每天賣財神,也沒見你發財啊。”他偏頭看一眼後視鏡,“老板的回答很有意思,他說:我賣的是商品,你拜的是信念,能一樣嗎?”


    李景熙抽了一口氣,終於明白過來:“所以,第一批篩選,就是能被這句話心理暗示的人。”


    “從目前分析來看,這是最接近真相的。”傅正卿朝前麵揚了揚下巴,“餓了沒?”


    話題跳躍的太快,李景熙還沒完全從討論中收回來,轉過頭看著他:“啊?”


    “我還沒吃飯,很餓,”傅正卿說,“陪我去吃。”


    “我吃過了,”李景熙收回視線,笑了笑,“不過,我可以看著你吃。”


    傅正卿打了一下右轉向燈,朝不遠處的餐館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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