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鬼魂’兩個字,李景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再次看向車廂裏的人,也許是因為恐懼找上門的緣故,車上每個人的表情似乎都變了,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整個車廂再次陷入沉寂,連輪軌摩擦產生的聲音也幾乎聽不見,像是被人用消音器吸走似的。


    “你確定在現實中,”翟子安終於再次開口,“看過tilveus這部漫畫嗎?”


    李景熙還沒從發散的思緒中收回神。


    先前不知道車廂裏的狀況,現在分析出來以後,心情立刻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景熙。”翟子安又叫一聲。


    李景熙終於回過神,篤定地回:“我確定看過。”


    她強行將發散的意識收回來。


    大腦皮層泛起一陣漣漪,往外擴散的同時,帶出‘tilveus’裏的畫麵內容。


    她又說:“有些情節我還記的很清楚。”


    “能簡單描述一下嗎?”翟子安問。


    李景熙開始描述部分故事情節:寥寥幾句話,把殘酷畫麵勾勒的十分生動形象。


    翟子安臉上沒有表情,心裏已經隨著景熙的描述,產生某種難以克製的厭惡感,似乎是生理上的。


    說完,李景熙深吸一口氣,說:“這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說不下去了。”


    “別說了,”翟子安點頭,他又問,“你看的是中文版?”


    李景熙點點頭。


    “這種類型的漫畫,出版社要拿來出版,無疑是一個很冒險的舉動。”翟子安提出假設,“有沒有可能,你是在無相界看到的?”


    李景熙垂落眼睫,沉思片刻。


    確實,別說出版社了,恐怕連網絡平台審核時都得持審慎態度。


    那自己怎麽會看過呢?


    或許,漫長的時間裏,看過種類繁多的書籍後,會記住一些獨特的片段或者天馬行空的想象,有些跟別人的不一樣,有些又有雷同的地方。


    難道說,tilveus是自己的心相投射?


    她心不在焉地換了個姿勢,把左腳的著力點換到右腳。


    思緒在翟老師的猜想上繼續發散,她驚恐地發現另外一個事實:


    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看過tilveus?


    這個念頭是怎麽產生的?會不會也是別人塞入她大腦的?


    還是說,自己在某個時間段,陷入一個心理旋渦,就像人們說的‘魔症’、‘吃錯藥’那樣。


    對於有沒有看過這部漫畫的問題,她的內心越來越不堅定。


    耳邊響起翟老師的聲音:“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不用考慮太多。”


    她抬起頭,看著翟老師。


    翟子安指了指目的地方向,寬慰一句:“還沒到書店,等把漫畫找出來,不管它是無相界裏獨有的,還是現實中也有,我們肯定能發現什麽。”


    “我知道了。”李景熙說。


    她在心裏默念一句:希望能找到漫畫。


    因為,她不希望tilveus是在自己思想上生出來的人物。


    談話的間歇時間,大腦像一台高速運轉後的機器,進入休眠狀態。


    這時,仿佛有人動了一下鼠標似的,大腦閃現幾下,跳出一個問題。


    她問:“我是不是得先找個工作,在時間結束的選擇上能自由一點。”


    “工作滿八小時太麻煩,”翟子安說,“我還有20小時,等找好漫畫,我們回風間浦咖啡廳,找藺女士幫忙。”


    李景熙點點頭。


    這是最好的辦法,既不用把時間耗費在瑣碎的工作上,又可以保留退出的選擇權。


    就是不知道,燕蘭姐那邊會不會有變化,畢竟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的。


    這時,廣播響起一段很短的音樂,緊接著是一段廣播。


    “お客様、rt 5特急へようこそ。列車は間もなくトンネルに入りますので、慌てないように気をつけてください。”


    由於出現的太突然,翟子安沒有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拿翻譯筆。


    不過,按照先前的經驗,應該還會有其他語言。


    果然,接下來是英文:“wele aboard the rt5 express train. the train is about to enter the tunnel,please stay m.”


    再是中文:“各位旅客,歡迎乘坐rt5特快,列車即將進入隧道,請注意安全,不要慌張。”


    大概過了一兩分鍾,明亮和令人愉快的自然光線被吞噬,車廂四壁充滿不斷晃動的暗影。


    由於提前做好了準備,李景熙心理上沒有產生太大落差,因此心情很平靜。


    她再掃一眼周遭,大家好像都跟自己的狀態差不多,沒有太多情緒變化。


    即便是‘鬼魂’,既然保留有思想,自然跟人沒什麽差別。


    隻是不知道電車出去後,會遇到什麽樣的天氣。


    如此想著,廣播聲音又響起:“雪がきれいです,散歩しましょう。”


    英文:“the snow is beautiful, let''s go for a walk.”


    中文:“雪很漂亮,去散一散步吧。”


    ——想起曹操,曹操就到。


    外界環境多變的路段,因為這些貼心的提示,減消了人們心裏的恐懼感。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問:“翟老師,你剛才有沒有想到什麽?”


    翟子安疑惑地看著她,回答:“看到車廂外麵忽然黑下來,想了一下出去以後,會是什麽天氣。”


    “我也是。”李景熙警覺地說,“所以,剛才的廣播,難道不是巧合,而是我們心相的反饋。”


    翟子安沉思片刻,平靜地說:“既然是報道給車上的所有乘客聽,肯定不止我們兩個這麽想。”


    李景熙忽然陷入沉思,她的頭微微歪斜,好像在傾聽人們的心聲。


    她暗自思忖:這是大數據聯網嗎?完全順應大多數人的思維模式來。


    從避免個別心相出現問題的角度來說,這也不算壞事。


    目前來說,整個坐地鐵的過程,除了買票那部分,可以說十分順利。


    仿佛隻是現實中一個普通的片段,沒有被恐懼籠罩,沒有出乎意料的事故,更沒有突如其來的恐怖之物。


    平淡、平安。


    而接下來的變化,她隻能慢慢摸索著前進,就像摸著石頭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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