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梨帶著陳盼兒出了門,卻沒去別處,而是先在鎮上轉了一圈。


    因為原主撞到了頭,她如今是一頭一臉的血,故意沒洗,便是為了此刻。


    果然,路上的人指指點點的,更有人大聲的道:


    “哎喲,那不是陳家那個蠢婦嗎?怎麽弄得那麽慘?瞧她們背著大包小裹的,難不成是被陳秀才趕出來了?”


    “瞧那滿頭滿臉的血,還有點兒可憐……”


    “可憐什麽?這可是個最心狠的!她爹跟哥哥嫂子半夜求到她門上,渾身是傷啊,外人看著都覺得可憐,你猜她怎麽著?硬是沒讓讓家進門!”


    “啊?若果真如此,還真是個心狠的,那活該她被陳秀才揍!”


    “最可憐的還是她的娘家,可被這麽個蠢貨害慘咯!”


    甘梨頂著一腦袋的血招搖過市,想的是讓大家看看自己的慘狀,也好讓鄉親們知道,這陳大年幹的多不是人事。


    輿論戰有多重要?現代人都知道。


    誰知這原主真的太不是人了,於是一圈下來,罵陳大年的一個沒有,反而通通都是衝著自己來了!


    甘梨頓時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憂傷,也不想逛了,恰好看見前頭有一家醫館,她拉著陳盼兒逃也似的進去了。


    她走了,外頭的八卦卻還在繼續,有人聽得津津有味,等不及的問道:


    “那甘家泄露了人家的秘方,隻是被揍一頓,已經很好了,算不上慘吧?”


    “唉,你哪裏知道?若是被打一頓也就罷了,可是你想,把人家那麽值錢的一個秘方泄露出去了,人家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


    我家有個親戚在那上工,知道點兒內情,聽他說,百福來的東家要甘家賠五百兩的銀子來,否則的話,要將他們一家子都賣了來賠錢!就這還是人家東家心善……”


    此言一出,人群中發出一陣巨大的唏噓聲。


    五百兩!那可是五百兩啊!即便大景朝如今是盛世,百姓們都尚算富足,可是五百兩,對於這些百姓來說依舊是一筆遙不可及的數字。


    這麽一大筆錢,甘家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廚子,拿什麽來賠?


    而此時的醫館中,甘梨正在看大夫。


    她頭上的傷雖然已經不疼了,不過為了裝裝樣子,還是要處理一下。


    為了避免露餡兒,她特意將陳盼兒留在外頭,自己單獨讓大夫幫她包紮。


    可憐那大夫看見她滿頭是血,嚇得手都在抖。


    結果擦幹淨後,看著那幹幹淨淨連皮都沒有破一處的腦袋……不是,這是在玩兒什麽很新的藝術嗎?


    但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幫她像模像樣的包紮了一下,看著很能唬人。


    等她們從醫館出來的時候,八卦的人群已經散了,但兩人站在醫館門口,都有一些迷茫。


    “阿娘……”陳盼兒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弱弱的問:“咱們去哪兒?”


    甘梨臉上已經幹淨了,聽到這問話,忍不住歎了口氣,白淨的臉上滿是愁容。


    是啊,她們能去哪兒?


    留在鎮上,或者是去別的村裏落腳?


    這個念頭才一出來,便被甘梨否認了。


    即便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卻也知道在古代,女子生存十分艱難,她一個帶著女兒的孤身女人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根本別想有安定的生活。


    在鎮上?也不現實。


    她才從陳大年一家的口袋裏摳出了二百兩銀子,那一家子如今正不知如何恨她呢,知道她在鎮上落腳,隻需要透露出一點兒她身上有二百兩銀子的事情,自有人來替他們尋自己的麻煩!


    甘梨思來想去,無奈的發現,她還是隻有一個地方可去——原主的娘家。


    這個念頭才起,甘梨的腦子裏便自動浮現出今日在甘家發生的事情,不免有些猶疑。


    陳盼兒看著她的神色,聰明的小姑娘頓時猜出了什麽,想到要去外公家,臉上滿是抗拒,鼓起勇氣道:


    “我、我不想去外公家!”


    甘梨看著小女孩羞窘的臉,心裏明白,陳盼兒哪裏是不想去?分明是沒臉去!


    也不怪她,要怪隻能怪原主太能作了!


    甘家當了好幾代的廚子,到了原主大哥婚配的時候,找的妻子家中老爹也是做廚子的,也算是門當戶對。


    原主大嫂姓趙,娘家爹在隔壁鎮上的酒樓當廚子,那酒樓有一道招牌菜很是出名,許多人從外地都要趕來吃一吃的程度。


    而陳大年嚐到了獻菜譜的甜頭,又打上了大嫂趙氏娘家爹掌握的菜譜的主意,攛掇著原主去要。


    原主聽了陳大年的幾句好話,一大早便喜滋滋的回了娘家。


    一進門,也不為前一日晚上自己將家人拒之門外而道歉,也不問問半夜三更的,親爹跟哥嫂三人是怎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從鎮上回到鄉下的。


    甚至沒有去看看已經病倒的甘老頭,而是先將趙氏叫過來,理直氣壯的吩咐趙氏:


    “你現在就回一趟娘家,讓你爹將他們酒樓那道最出名的菜譜給我。”


    趙氏忍了這個小姑子多年,之前也就罷了,可這次她被百福樓當眾打了一頓趕出來,丟盡了臉麵,這個罪魁禍首卻害了她不夠,還想害她的娘家?


    哪兒來的臉?


    都說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變態,這次趙氏不忍了,狠狠地發了一回瘋,罵得原主哭唧唧的去找她爹甘老頭做主。


    甘老頭也沒辦法,他自己寵女兒就算了,哪裏來的臉去要親家的秘?當下便拒絕了原主。


    可原主卻不依不饒,非逼著甘老頭去跟趙氏說,若是趙氏不回娘家要秘方,就做主將趙氏給休了!


    甘老頭看見她這蠻不講理的樣子,差點兒被氣暈過去,挺著一口氣親自將她趕了出去。


    原主沒能得逞,氣得發瘋,站在甘家門口罵了一個時辰,還揚言要跟他們斷親,活生生把甘老頭氣得吐了一口血。


    原主見狀,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再要秘方了,趁著家中亂成一團,轉身悄悄溜走了……


    甘梨想到這些,心裏大罵老天爺,她甘梨到底是犯了什麽天條,要麵對如此天坑的開局?


    論理說,原主做的這些事情,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了。可是她此時著實是沒有法子了,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厚著臉皮回去。


    她想了想,拉著陳盼兒轉頭就走。


    陳盼兒不明就裏中又帶著些高興:“阿娘,咱們去哪裏?不去外公家了嗎?”


    “去!不過不著急,咱們先去置辦點兒東西,要不然空著手過去多不好看?”


    還是要去外公家……陳盼兒心裏狠狠的歎了一口氣。不過又一想,阿娘這次總算知道帶點兒東西去了,又有點兒欣慰。


    總算是有點兒進步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甘梨帶著陳盼兒去了集市,先去了糧食鋪,買了兩袋大米,又去了雜貨鋪,吃的用的選了一堆,最後看見旁邊就有個肉鋪,割了兩斤豬肉。


    陳盼兒見狀,委婉提醒:“阿娘,咱們要不買點兒羊肉吧。”


    “這個天氣,吃羊肉多燥得慌?還是豬肉好!”甘梨說道。


    眼下已經是夏初,但天氣已經很熱了,的確不大適合吃羊肉。


    甘梨是出於養生考慮,可陳盼兒想到她平時的為人,卻以為她是舍不得銀子,生怕再多說,她娘連這兩斤豬肉都舍不得買了,趕緊閉上了嘴。


    甘梨沒有注意到小姑娘微妙的神色,自顧自的大肆采購了一番,吃的用的應有盡有,因為東西太多,她還大手一揮雇了一輛牛車。


    上車之後,又去了一趟醫館,花重金請了一位大夫後,讓車夫趕著牛車往玉溪村而去。


    陳盼兒早就懂事了,想到阿娘做的那些事情,很不好意思再去外公家。可如今除了那裏,她們母女倆還真的無處可去……


    眼看著玉溪村就要到了,她的心裏越發焦躁,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阿娘,外公……外公他還會收留咱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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