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娟被甘明義一連串的質問砸得有些站不穩,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閃爍不定,支支吾吾道:


    “我……我那時……我……”


    甘老太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她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這些年,我們甘家雖然不富裕,但從來都是虧待誰,也沒有虧待過我的這個女兒。若你真的是阿梨,又怎麽會不肯認我們呢?”


    甘明理也冷哼一聲:“小妹絕不是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小時候她得了一塊兒糖,才拇指大都要分我們哥倆一人一口,又怎麽會不肯認我們呢?”


    趙娟聽到這些話,一張粉麵漲得通紅,訥訥的說不出話。


    甘老頭看著她這模樣,徹底冷了臉:


    “你想救你爹,我們可以理解,但是千不該萬不該,拿我們甘家人當傻子耍!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我們已經聽完了。


    我們也可以告訴你,你爹趙老爺有現在這樣的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阿梨絕不會幫你想辦法,我更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去逼我女兒救人!”


    說罷,他已經懶得再聽趙娟說下去了,直接上前兩步,將擋在門前的趙娟撥到一邊,隨後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姑娘,你還是請回吧!”


    趙娟麵色通紅,活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她看著甘老頭,心中還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看著院子裏趙管家望過來的好奇的目光……


    她咬了咬牙,抬腳往外走。


    “小姐,怎麽樣了?你同他們說什麽了?”趙管家迎上來問道。


    經過了方才的事,趙娟又怎麽敢說實話?連視女如命的甘家老兩口都不相信她說的話,更別說別人了!


    對於趙家,趙娟心裏天然有一股懼怕,更不敢將實話訴諸於口。


    趙娟生怕被趙管家看出什麽端倪,強撐著冷靜瞪了他一眼:“能說什麽,自然是求他們想法子救我爹!”


    “那他們可同意了?”趙管家忙問道。


    甘老頭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趕緊走吧!”


    “你現在知道結果了?”趙娟氣哼哼的道:“走吧!”


    趙管家:“……”


    趙娟沒再管他,氣衝衝的往外走。


    陳耀祖在這吃了癟,自覺丟人,也不願意再待下去,緊隨趙娟的身後往外走。


    趙管家見狀,隻能幹巴巴的說了幾句場麵話,見沒人理他,也灰溜溜出了門。


    前腳才出門,身後的門便被大力的關上了,差點兒夾到趙管家的腳後跟。


    他看著緊閉的甘家大門,隻覺最後一點兒希望也被掐滅了。


    往後可該如何是好呢?


    難不成以後隻能指望大小姐了嗎?


    想到方才趙娟的表現,趙管家隻覺前途一片灰暗。


    而甘家院裏,雖然已經將趙家人趕了出去,甘家老兩口跟甘明理甘明義兄弟倆麵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鬆懈。


    甘老頭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兩個兒子:“跟我進屋!”


    甘明義率先抬腳往屋裏走,甘明理走在最後,趙氏看見丈夫滿臉心事的模樣,實在有些好奇:“那趙小姐說什麽了?怎麽你們都是這副模樣?”


    甘明理想到方才那趙娟說的話,沒敢透露,卻是忍不住說道:“媳婦,以前許多事……對不住!”


    這沒頭沒尾的道歉讓趙氏越發摸不著頭腦,還想再問,可甘明義卻已經跟著老兩口進了屋,一家四口關起門來說話。


    趙氏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內心掙紮了又掙紮,終究還是忍住了偷聽的想法。


    罷了,若是該她知道的事情,遲早會知道的。不該她知道的,聽了也是徒增煩惱!


    她想開了,也就不去糾結了,打發了一雙兒女進屋歇息,自己則趁著無事打掃起院子來。


    屋裏。


    甘老頭坐在床上,看了一眼兩個兒子,沉聲說道:


    “方才那趙娟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


    一陣沉默之後,甘明義率先開口:


    “你們真信趙娟的鬼話?她就是想讓我們去逼小妹救那姓趙的,所以才編出那些話來哄咱們的!”


    他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目光卻有些飄忽,顯然說的不是真心話。


    甘明理神色複雜的歎了口氣:“這裏都是至親骨肉,我也就有啥說啥了……其實,我心裏是有點兒相信趙娟說的話——”


    “大哥,小妹回家之後,對咱們這麽好,你就聽了趙娟兩句鬼話就忘了不成?”


    甘明義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大哥。


    “小二,你說什麽呢!你大哥性子老實,哪裏是那種不懂好的人?”甘老太見小兒子說的過分了,連忙打斷他。


    隨後又接著道:“你先聽聽你大哥到底想說啥!”


    甘老頭也點點頭:“不錯,老大,你說說。”


    甘明義隻能重新坐下去,可是緊繃的脊背卻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甘明理重新開口,卻是對著甘明義:


    “你大哥我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嗎?小妹這些日子對我、對咱們家的好,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可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奇怪!


    自從小妹生了那場病,後來雖然醫好了,可是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生病前的她乖巧可愛,雖然有些脾氣,但對家人卻是沒話說的好。


    生病後,不管家裏的什麽東西她都要占盡、用盡,說白了,就是自私自利——今日見了那趙娟,若不是樣子不一樣,我幾乎都要以為是小妹站在我麵前!”


    甘明義一番話發自肺腑,他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想到小妹變成這樣多少與他們有關係,出於內疚,所以總是無原則的包容。


    而甘家其他人也是跟他一樣的想法。


    其實,他們又何嚐看不出甘梨的變化?若說她和離之後想開了,所以性情大變還能說得通。


    可性情能變,但眼界不可能變!不論是冰棒,還是紅燒肉,都不是原來的甘梨應該知道的東西,但她卻能弄出來,還能想出那麽多賺銀子的點子!


    這是想通了就能掌握的東西嗎?


    之前沒人點破的時候,他們還能自欺欺人的假裝沒看見。可如今有人點破此事,他們再也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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