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見趙老爺動了真怒,也不敢再多說,隻得硬著頭皮上前,扯著嗓子衝著眾人喊道:


    “我家老爺說了,一百五十文一斤已經是看在鄉裏鄉親的份兒上,再要嫌貴,就二百文一斤!”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炸了鍋。


    “什麽?二百文一斤?他怎麽不去搶?!”


    “就是,這趙老爺也太黑心了,簡直就是趁火打劫!”


    “這冰塊是給活人用的,又不是給死人燒紙的,他怎麽不去閻王殿裏賣高價?!”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指責趙老爺的貪婪無恥。


    但抱怨歸抱怨,前些日子一百文一斤的時候,許多人家還因為價格貴而猶豫,結果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漲了五十文!


    這要是再過幾天,豈不是要漲到天上去?


    想到這裏,一些家境稍微富裕些的人家,咬咬牙,還是掏出銀子買了幾斤硝石。


    可對於大多數的百姓來說,這個價格還是太貴了,隻能望之興歎,忍不住抱怨起來。


    “哎,原本以為朝廷這次的法令是想恩澤所有百姓,沒想到,還是富了這些奸商,咱們這些窮人,注定要緊巴巴的過日子。”


    “誰說不是呢?這年頭,錢難賺,花錢倒快,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


    趙老爺可不管這些,他看著終於能賣出去的硝石,高興不已,仿佛已經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朝著自己飛來。


    可還沒等他高興太久,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


    “什麽?百福來的硝石才五十文一斤?我得趕緊去買點兒!”


    那聲音不小,傳播到眾人的耳中,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五十文一斤的硝石,這簡直就是白送啊!


    “不可能吧?這年頭哪兒還有這麽便宜的硝石?”有人表示懷疑。


    “就是,該不會是騙人的吧?”也有人附和道。


    但更多的人,已經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走,咱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對!去看看!要是真的,咱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一瞬間,原本圍在萬順樓前的所有人都跑了,甚至方才已經付過銀錢的人都要要求退款,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去?!”趙管家見狀,急得大喊:“五十文一斤的能有什麽好貨?我們這兒的硝石可都是上好的貨色,你們……”


    “又不是金子,還分好貨壞貨的?”有人粗暴的打斷他:“能製冰的就是好貨!”


    說罷,眾人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眨眼間,原本擁擠不堪的萬順樓門口,就隻剩下趙老爺和趙管家及一眾下人,還有幾大車無人問津的硝石。


    趙老爺看著眼前這一幕,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作對!


    “百福來……”趙老爺咬牙切齒地念叨著這個名字,他一把抓住趙管家的胳膊,厲聲道:


    “走!去百福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姓孫的到底在搞什麽鬼!


    趙老爺帶著趙管家怒氣衝衝地趕到百福來,隻見百福來酒樓門口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老孫正笑嗬嗬地指揮夥計們搬運硝石,稱量售賣。


    “五十文一斤,童叟無欺!保管能製出冰來!”


    百姓們將百福來圍得水泄不通,聽到這話,頓時都跟發了狂一般,爭先恐後的買硝石。


    “百福來也是幾十年的招牌了,信得過!掌櫃的,給我來十斤硝石!”


    “我也要十斤,不,二十斤!”


    趙老爺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怒火中燒,眼前陣陣發黑。


    他想到之前跟他們搶硝石的暗中勢力,又想到這姓孫的跟甘梨那娘兒們走得近,頓時明白過來,這定是他們兩個暗中勾結來坑他!


    “好你個姓孫的,竟然敢跟我玩陰的!”


    趙老爺怒吼一聲,撥開人群,擠到老孫麵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他娘的,之前跟我搶硝石、暗中抬價的,是不是你?!”


    老孫見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暗爽,臉上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地說道:


    “趙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這蒼溪鎮上做生意的,可不隻有你我二人,你怎麽就斷定是我跟你搶的硝石?”


    “哼,除了你,還有誰會跟我過不去?”趙老爺怒道:“你少在這裏裝蒜!”


    老孫見他這般不客氣,也收了臉上的笑容,冷笑道:


    “趙老爺,既然你要掰扯,我今日便好好與你說說。明明是我先收購硝石的,而你是後來的,要搶也是你跟我搶,怎麽反倒成了我跟你過不去了?


    至於抬價,更是無稽之談。況且,就算我抬了,莫非我還要逼著你買?既然是你自己貪心,沒有想到後果,那又能怪哪個?”


    趙老爺被反駁的啞口無言,隻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悶氣,怎麽也出不來。


    他指著老孫,氣急敗壞地說道:


    “那些事情我之後再同你算賬,我且問你,你將硝石賣的這麽便宜,難道不是故意與我作對?


    俗話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都在一個鎮上住著,我勸你莫要將事情做這麽絕!””


    “哈哈,原來趙老爺是懂這個道理的,可你之前偷我百福來的秘方時,就不曾想到這一點嗎?”


    老孫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笑道:


    “況且,我賣東西,我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關你屁事?!


    朝廷頒布法令是想讓百姓們用得起病,不是讓你發黑心財的!難不成我不與你同流合汙便是有錯?”


    周圍的百姓們聽到這話,紛紛點頭稱是,看向趙老爺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就是,這趙老爺也太黑心了,賣一百文一斤我都忍了,可是他賣一百五十文!”


    “百福來掌櫃的做的對,咱們就應該支持這種良心商家!”


    “趙老爺,你還是趕緊滾回去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趙老爺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們,心中生出一絲懼意,落荒而逃,生怕跑晚了會挨揍。


    回到了萬順樓,趙老爺看著那一大堆硝石,心裏滿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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