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快步走進羊圈,伸手敏捷地抓住羊角,嘴裏直呼:“好家夥!”


    他還蹲下,扒拉一下羊蛋,相當滿意地點點頭。又摸摸羊背,掰開羊的牙齒仔細研究。把孟芊芊都給看傻眼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村長大喇叭上說的話,心中打鼓。


    這老頭該不會就是省裏來的專家吧!


    他萬一要是看出點什麽來,她怎麽編瞎話取信於人?


    “你這樣不錯,賣不?”老頭扭頭問孟芊芊。


    “你給多少錢?”


    完蛋!


    讓你嘴快。


    萬一人家問羊的來路,看你咋說。


    孟芊芊懊惱得不行,麵上卻無辜地望著老頭,裝作啥也不知道的樣子。


    老教授又摸了摸手裏的羊:“你這隻羊偏瘦,骨架大,頭小,四肢勻稱,不太像這邊的品種。”


    “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兒弄來的。可能是看著我落魄了,就世界各地的給我找羊。他還跟我說,讓我養出一個羊中愛馬仕來,到時候好來我這兒免費吃羊肉。”


    孟芊芊為了堵住教授的嘴,決定先發製人。


    “您要是喜歡,我賣給您也成。”隻要別多問。


    老教授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


    看來她估價不錯。


    就是給古代快遞的大米,得減少兩袋子。


    “十萬。”


    老教授笑眯眯地說。


    “十萬?”


    孟芊芊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隻是她現在是個窮光蛋,她特別需要錢。她眼神發直地盯著那隻羊,萬萬沒想到,這隻羊竟然能賣十萬塊。


    “您開玩笑的吧?”孟芊芊可不想坑了人美心善特別大方的老教授,“教授,我這隻羊生長環境就相當於在真空中長大的,它沒接觸過外界,也沒打過疫苗。我甚至不知道它能活幾天。您給這麽多錢,把羊帶回去,我擔心它可能……”


    “我就是專門研究它的,心裏有數。咱們錢貨兩訖。”


    老教授越看孟芊芊越喜歡,純粹是愛屋及烏。


    這個教授是個好人。


    “您要是真想要,我也不跟您要那麽多錢。您就給個成本價,三萬塊就行。”孟芊芊一口氣給了個骨折價,反而讓老教授對她愈發欣賞。


    “小姑娘,來咱們加個聯係方式,我給你轉賬。”


    孟芊芊就這麽迷迷糊糊地把羊給賣了。


    她看著錢包裏的餘額:“做中間商,賺錢真的很容易啊!”


    孟芊芊決定,再給那個古代大兄弟多發一袋大米過去。


    她給牛羊喂了草料,騎著電動車去田裏。


    三台收割機已經在幹活了。


    孟芊芊拉著二十袋大米,去隔壁找村長,跟村長換了他們家已經去掉水分的大米,又拉著去加工。


    從未幹過這些活的孟芊芊忙活一整天,才把處理好的大米拉回去。


    回到倉庫,打開倉庫的大門,正打算把車開進去,直接卸大米。誰知道一打開倉庫的門,她看到十幾隻大小不一的羊在倉庫裏來回轉悠。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她的倉庫!


    第二反應是,好多錢!


    孟芊芊進去就把羊從裏麵轟出來,又撿起地上的信封,看到上麵寫的內容,驚愕的瞪大眼睛。


    “孟先生,我們遭遇大暴雪,被困在草原,隨時會死。這些羊是換您的五百塊,希望能向您換一些稻草取暖救命。”


    上麵的字有些淩亂,字跡也不是特別清晰。


    這人學得真快。


    隻是都要死了,還想著送羊過來做什麽?


    就不知道先求救嗎?


    孟芊芊真被這守規矩的古人給氣死。


    她顧不得送大米,轉身往屋子裏跑,她打開倉庫,裏麵隻有兩床夏季的棉被。


    根本就不管用。


    “對了!”


    孟芊芊一跺腳,轉身往外跑。


    她想起來了,另一個倉庫裏裝著很多棉被,是她外公偷偷買來的大棚保溫棉被,用來給羊取暖的。她媽媽覺得她外公外婆年紀大,不讓他們養那麽多羊,就賣了不少。這些棉被倒是沒賣。


    當時她還在視頻裏和外公開玩笑說:“外公,要不咱們偷偷蓋個大棚吧!裏麵養養花,種種蔬菜多好呀?”


    外公爽朗地大笑:“好,就聽芊芊的,裏麵種滿那個什麽外國大玫瑰!”


    如今外公外婆不在了,這些棉被卻可以用來救更多的人。


    大棉被很厚,孟芊芊根本就拿不動。


    她開著小鏟車,鏟起一床大棉被送進倉庫,又下去把門關上。


    “希望能幫到那個笨蛋古人。”


    孟芊芊打開門,看到棉被傳送過去,轉身跳上鏟車繼續去鏟棉被。


    *


    茫茫的大草原上很快就飄起雪花。


    “上次你們是在哪個方向發現羊的蹤跡的?”顧玄知心往下沉,卻沒有回去的打算。


    祂很溫柔,不代表祂會無條件幫助他們。


    顧玄知隻盼著能早一點找到羊群,好和謝清和他們會合。


    “就是那個方向。有四五十隻羊,羊群跑的很快,我們合夥才抓住的那隻羊。”


    賈棋他們身手很好,奔跑的速度也像狼一樣,十個人抓不到一群羊,一隻羊還是能抓到的。


    顧玄知按住胸口,一聲令下:“繼續追。”


    他們很快就來到上次賈棋他們抓到羊的地方,雪下的還不大,並沒有覆蓋羊群逃竄的痕跡。顧玄知帶著手下人毫不猶豫追上去。


    雪越下越大。


    鵝毛大雪在空中飛舞,幾乎看不清前路。


    “主公,您看!”


    賈棋眼神相當犀利,一下子就看到前方有奇怪的發現。顧玄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有一座不算高的山,山的這一側是懸崖,懸崖下麵的積雪很深,可有一堆積雪看起來很不對勁。


    顧玄知心神一震:“是羊群。”


    侍衛們也振奮地說:“主公,我們真的找到了。”


    “圍過去。”


    顧玄知他們慢慢地圍過去,頭羊很聰明,它發現異狀,咩咩兩聲,瞬間驚動很多羊。


    頭羊跳起來朝著薄弱的方向衝,後麵的羊就跟在頭羊的後麵。


    顧玄知他們拚盡全力,才抓住十幾隻羊。


    “主公,我們要把羊趕回去嗎?”賈易上前詢問。


    天空中的大雪,不過是一會兒,就下了半指厚。


    這麽大的雪羊根本就不肯走,不停地咩咩叫。


    他們要是扛回去……


    顧玄知瞬間做出決定。


    “把它們趕到裏麵。”


    十幾隻羊被留在原地,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顧玄知取出懷裏的信封,把裏麵的信重新放回懷裏。又拿出筆和墨,哆嗦著寫下自己的懇求。


    謝清和他們肯定也沒有走多遠。


    這場大雪會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顧玄知想賭一把,他想看看祂能否再幫他一次。


    他把信封放在羊身邊不遠的地方,用雪淨手,口中念念有詞,三跪九拜。


    侍衛也全部跪了一地。


    他們久久不起,誠心祈求。


    耳邊隻有大雪落下的聲音。


    顧玄知抬起頭,看到消失不見的羊,以及那封信。等了許久,也沒有看到祂賜下任何東西。


    “走,我們去跟大部隊匯合。”


    顧玄知帶著人往回趕。


    回去的路很艱難,他們不敢停,害怕一停下來,就回不去了。


    “殿下,您回來了!”


    謝清和看到顧玄知,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殿下,找到祭品了嗎?能不能跟神祈求,讓她賜下取暖的東西。再這樣下去,我們全部都會凍死在這裏的啊!”


    顧玄知看到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孩子在最裏麵年輕的女人,和上了年紀的女人把孩子圍在裏麵。男人那邊同樣如此,所有人都盡可能的抱在一起取暖。


    可就算如此,那些人的嘴唇凍得發白,呼吸的頻率也越來越低。


    他們就要全部都凍死了。


    難道有了神祇的幫助,依舊熬不過這個冬天嗎?


    顧玄知雙目赤紅,絕望地開口:“三郎,我已經向神明乞求了。”


    “那神明會不會把東西降在神跡之地?”謝清和說著就要走,“我去看看,我帶著人去看看。萬一有東西,我就派人回來告知您。隻要您允許,我們就能把東西拿回來!”


    “三郎!”


    顧玄知沉聲喊道,半晌,才悲痛絕望地說:“沒有,我們等了,等了許久,也沒有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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