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這麽一番話落下來,江公公哪裏還敢說什麽,沒看到郡主那張已經沉下去的陰鬱小臉麽?而剛剛陛下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匪夷所思的帶著一絲笑意……


    望著七夜已經消失在門裏的身影,江海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轉過頭,看著身旁的幾個太監久久沒有動,那尖銳的聲音頓時大起,“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郡主的衣裳首飾給郡主抬進去!”


    聲音落下,那幾個太監這才急急忙忙的抬著東西往王府裏走了去,緊跟在七夜的身後。


    而七夜臉上仍是微染著怒意,而一摸到自己衣袖間滿滿的銀票,這下怒氣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穿過長長的遊廊,總算到醉月閣了。


    太監總管江海吩咐小太監們將東西擱好,看著七夜正坐在榻上漫不經心的喝著茶,想了想,終於還是走了上去。


    “郡主!”


    江海小心翼翼的開口喚道,“東西老奴可都讓他們抬進來了,郡主莫要責怪陛下,陛下前天才回宮,一回來便忙著處理各種堆積的政務,大深夜的還讓老奴前去傳喚霓裳閣的閣主,忙到現在都還沒睡上一個好覺,郡主你……”


    說到這裏,江海並沒有說下去。


    “天色已晚,老奴就先回宮了,郡主要早些歇息。”


    七夜頓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才抬起頭看了江海一眼,思量了一下,才淡然道,“明日是年夜……都早些歇息吧。”


    “是,郡主!隻是這補品……”


    聞言,江海那臉上才掛上了一道笑意,卻仍是望著七夜,低聲道。


    而不等他說完,七夜便已然起身往裏室走了去。


    ……


    大夏皇宮皇帝禦書房門口。


    年輕的陛下正臨風而立,高高的站在玉石階梯上默然望著外麵的寂夜裏蒙蒙的冷雨,凜冽的寒風悠然而過,微微吹起了他那明黃色的衣袍,但見陛下那臉上是那麽沉靜淡然的表情,深不見底的黑眸裏幽光淡淡。


    “陛下,郡主已經收下了衣裳跟首飾,隻是……”


    站在他身後的老太監低聲的開口道,生怕會擾了正在沉思中的帝皇。


    沉寂了好一下,倒也不見陛下應答,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開口,然而這時候,陛下那低沉平淡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嗯,料想她也不會收。”


    老太監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完,赤帝便已經猜到他後麵的話。


    “陛下,郡主她……她會明白您的好意!”


    江海不知道說些什麽,明知道郡主不會收,為什麽還要送呢?還讓郡主生了些小脾氣。江海這心底很是疑惑,然而卻是不敢吱聲問跟前的陛下。


    陛下微微一怔,眼底的幽光有了瞬間的停滯,然而隨即便又恢複了剛剛的沉靜淡然,驀然抬頭望著天外那茫茫的雨幕,許久,才淡淡道,“無妨,她自是這樣子,這性子,朕倒也習慣了……”


    雖然是很平淡的語氣,然而江海卻可以從中聽出一些柔軟的感覺,一直都知道陛下對這東方七夜是特殊的,卻沒想到,陛下竟然還能做到這般。


    江海禁不住有些感慨起來,這東方七夜竟是如此幸運,可是,很多幸運也並非來得那麽容易,那樣的女子能入了陛下的眼,想必一定也有她獨一無二的光彩。


    “陛下若是掛念郡主,何不讓郡主快些進宮常伴陛下左右呢?這後宮之中如今也是空無一人,若是有郡主陪伴陛下,陛下倒也少了幾分寂寞。”


    陛下是寂寞的,江海一直都知道。


    大夏有如今的盛世繁華,陛下所做的努力別人未必知道,但是他江海卻是知道的。正是是因為如此,江海才更是心疼眼前這位陛下,甚至遠遠超過了任何的一位君王。所以,他一定要盡努力讓陛下過得開心些,如今陛下的喜怒哀樂多少摻著東方七夜的影子,他江海自然也是……


    然而,江海這話落下,赤帝便是驀然收住了視線,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俊臉上到還是那般淡淡的神色,深眸裏卻多出幾分複雜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誌向不比誰小,朕自是不能束縛了她。大業未成,又豈能這般……”


    此話一出,江海心底沒由來頓了一下,有些疼意傳來,陛下當初為何下了那樣的聖旨,想來也不過是……


    “陛下心係天下,老奴感激涕零。”


    江海眼底充滿了敬畏與仰慕。


    “心係天下?”


    聽到江海這話,赤帝那眸光卻是微微一閃,唇邊勾過一道完美的弧度,“朕並不是心係天下,這天下朕未必在乎,若不是……”


    赤帝倒沒有繼續說下去,收住眼神,又轉頭望向那冷雨蕭瑟的夜空,然而,江海終於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陛下,明天便是年夜了,陛下還是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忙上一天呢,如今宮裏可都準備好了,陛下也不用擔心,剛才郡主還跟老奴提醒了一下,讓陛下早些歇息。”


    江海躬身低聲道。


    “嗯。”


    年輕的陛下淡淡應了這麽一句,然後便提步往階梯下走了去,挺拔的身軀沐浴在一片蒙蒙的夜雨之中。


    江海連忙招手,讓旁邊守著的太監關上了禦書房的門,然後自己則是一手甩過拂塵,跟了上去,身後還跟著兩名舉著大傘的太監。


    默默傾瀉飄灑了一整夜的春雨到黎明時分依然也沒見有停下的趨勢,天邊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道淡淡的天光傾灑而下,長長的黑幕便被這般驅趕。


    窗外傳來一聲聲清冽的雨滴聲,冷風拂過紗窗,微微傳來陣陣寒意。


    醉月閣內,七夜吐了一口濁氣,搭在膝蓋上的素手微微一手,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迅速的下了床洗了洗手,突然——‘嗖!’一道小小的黑影迅速的從窗口掠了進來,輕輕的停落在窗框上,轉過頭一看,竟是一隻黑色的信鴿!


    七夜擦了擦手便提步走了過去,很快便從信鴿的腿上取下了一張小字條,隨手打開一看,而,當下那神色淡淡的小臉頓時就沉了下去,清眸裏也凝聚著一道沉重,沉寂了一下,素手一個收緊,手中的小紙條便化作了一道細細的粉末從指間傾灑而出。


    迅速的取了一套藏青色的袍服換上,將武器盡數的收進衣袖中,然後出了門。


    “郡主!您醒了!讓我們為您梳妝更衣吧,等下還要隨王爺進宮參加宮宴呢!”


    七夜才剛剛打開門,便看到小紅跟小梅等一行侯在門外,手中正端著各種首飾跟衣裳,臉上皆是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你們去告訴外公,讓他自己先進宮,我隨後再自己進宮!”


    隻見到一道淡淡的小影從眼前一閃而過,清冷的聲音落了下來,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七夜已經越了過去,清麗的小影看起來有些匆忙,眨眼間便已經消失在門外。


    “郡主!郡主!可是時間趕不上了!郡主!”


    小紅恍然回過神,這才急忙追了上去,然而門外早就沒有七夜的身影。


    “七夜,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在前院,走得匆忙的七夜竟碰上了東方破天。


    “早上好,外公!”


    七夜收住了腳步,這才對著東方破天施禮道。


    “發生何事了?看你如此匆忙?怎麽還穿著這麽一身衣裳?快點回去換一身女兒裝,等下就要進宮了。”


    東方破天皺著眉頭看著仍然是一身藏青色長袍的七夜。


    “外公,您先自己進宮吧,我隨後會自己跟上的,我出去辦點急事。”


    七夜落下這麽一句,便大步的往前走了去。


    “七夜!你要去做何事?”


    不等東方破天的聲音落下,七夜那身影早就消失在回廊裏。


    反正這那麽提早進宮也不過是跟那些女人在禦花園賞花,她可沒有什麽興趣,倒是這事情讓她有些著急。


    很快,王府門外一道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七夜也顧不上許多,上了馬便直接往冥殿趕。


    冥殿,也就是當初的青狼幫,此時是冥殿的一個分殿。


    披著一身黑色鬥篷的七夜走進殿內,便看到幾名下屬正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怎麽回事?劉堂主呢?”


    一道清冷淩厲的聲音響起,幾名屬下頓時一驚,這才連忙轉過頭朝門口看了過來!


    “殿主!殿主回來了!屬下恭迎殿主!”


    那幾名屬下正想跪下去,然而七夜那衣袖一揮,大步的往前走了去,“起來吧,劉堂主在哪裏?”


    “是!殿主請隨屬下來。”


    一名屬下飛快的起身,領著七夜進入了內院,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堂主劉峰所在的小院。


    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裏麵低低的傳來一陣痛苦的喊聲,守在門邊的幾名下屬皆是一臉的慌張,進門一看,隻見幾個大夫正手忙腳亂的給床上的人把脈,而躺在床上的人卻是痛苦得渾身顫抖抽搐。


    “你們兩個留下,取盆熱水來,其他人都下去。”


    七夜簡單的下了一個命令,然後便幾個大步來到了床前,果然,隻見床上的劉峰正痛苦的掙紮著,臉色蒼白,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所浸濕,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抽搐著。


    蠱毒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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