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渡法境還呆愣著,入魔狀態的穆漁已經毫不猶豫地前衝,緊緊貼在金色陣法上。


    她與魔物無瞳的黑眸對視。


    隻要殺了它……就能清除鬥獸城所有人的汙染!


    隻差最後一步!


    渡法境靈修們回過神,心有餘悸,連忙遠離陣法,大聲嗬斥:“你打不破那陣法的!還不束手就擒!”


    魔物卻突然低吼一聲。


    周圍河水的墨色更深了一份,眾人內心不知名的恐懼也隨之加劇,眾渡法境的動作具僵在了原地。


    但入魔狀態的穆漁感受不到恐懼,她七竅出血,但玄焰刀一刀刀落下。


    那金色陣法卻紋絲不動。


    穆漁攻擊不到魔物,魔物也無法直接攻擊它。


    穆漁的眼眸沒有波動,既然這樣,那就讓這魔物徹底瘋狂。


    穆漁抬起手,赤亂魔氣穿過陣法,全力湧向魔物。


    赤亂魔氣刺激了魔物的精神,魔物疼得瘋狂嘶吼,在河水中翻滾,身體中的鎖鏈不斷作響,整個地下河都波濤翻湧。


    “殺……殺……殺!”


    渡法境們被本能的恐懼占據了心神,竟不敢靠近陣法。穆漁緊緊扒在金色陣法上,沒有被河水衝開。


    隻是無論魔物怎樣撞擊,金色陣法也沒有被破壞。


    穆漁並不沮喪,接著發動吞靈,她身體上的傷口很快恢複,長出粉色的新肉。


    而她眼中的死寂也散去,恢複靈動。


    入魔狀態的她做出判斷,現在能殺死魔物的,隻有除魔訣第四式。


    但入魔狀態無法使用正道靈氣,所以她脫離了入魔狀態。


    穆漁迅速抬起手。


    滅煞!鎮邪!破戾!除魔!


    三道白光照亮了墨色的水底,然而第四道白光沒有出現。


    穆漁的手僵在半空。怎麽可能!自己明明下定決心要殺死這魔物!自己的信念明明無比堅定!為什麽還是不行!


    穆漁還要再試,無數道繩索卻從四麵八方伸出,牢牢綁住了她,把她拖離陣法。


    那些渡法境行動了!


    穆漁渾身亮起赤光,赤亂!


    赤光燃斷了那些繩索,卻很快又有新的法術纏繞住她。


    但下一刻,魔物的嘶吼響起,那些渡法境身形不穩,竟狼狽散開。


    穆漁驚訝地抬起頭,這魔物沒有攻擊自己?


    魔物看著穆漁,穆漁這才發現,許是因為赤亂魔氣的刺激,不知何時,魔物的眼中已經出現了一絲人性化的情緒。


    它的聲音低了下來:“殺……殺……殺……”


    穆漁的腦中突然湧出了無數畫麵,在黑暗的水底囚禁百年,重傷不愈,鐵鏈穿體,血液與靈氣被無時無刻的掠奪,沒有自由,無法死去,永無止境的劇痛,瘋狂與清醒交錯。


    穆漁終於讀懂了這隻半瘋魔物的話。


    “殺……殺……殺了我!”


    穆漁再一次抬起手。


    “師父,為什麽我用不出除魔訣第四式呢?”


    “穆漁啊,你覺得除魔是什麽呢?”


    “嗯……就是大俠為民除害?”


    祝千星笑著搖搖頭:“也對,也不對。”


    “師父,你這不是白說嘛。”


    “穆漁,正義是一種選擇,你選了這個,就不能選那個了。正義啊,不是什麽漂亮完美的東西。”祝千星的臉漸漸模糊,“待你什麽時候,接受了自己的殘忍,你便可以用出除魔訣第四式了。”


    穆漁猛地掙開周身的繩索,一躍而起。


    除魔訣第四式——除魔!


    白光自海底亮起,魔物的黑瞳中露出一絲解脫。


    下一刻,它的身體徹底爆開,金色的陣法轟隆破碎,整個地下河都被炸起,連帶著鬥獸城也劇烈顫動。


    鬥獸城要塌了!


    水底的灰袍靈修勉強穩住身形,咆哮道:“快去抓住她!”他正要出手,身前卻出現了兩個渡法境。


    兩人一動不動,灰袍靈修氣道:“你們幹什麽!還不快去!”


    那兩人卻伸出手,狠狠朝灰袍靈修擊去,海底很快響起慘叫。


    在鬥獸場,許多鬥士都憑空一愣,鬥獸場的靈修斥道:“還不快保護觀眾!你們發什麽呆……”


    他卻被一拳擊中,鬥士冷冷道:“控製我們了那麽久,你們也該還回來了。”


    “叛徒!竟敢反叛鬥獸場!來人!尊者大人……”


    他回過頭,卻驚恐地發現,那些渡法境的鬥士們也清醒了,正站在他身後,冷冷看著他。


    鬥獸城,居民從城中湧出,地下城已經開始崩塌,頭頂裂開了一條大口,露出了通向外界的路。


    眾人已經解除了洗腦,大喊著:“我能回家了!”


    他們卻不急著離開,而是湧入鬥獸場,衝向那些灰袍靈修。


    一片混亂中,小默擠在角落,茫然地躲避人群,一隻手把她拽了起來:“走!”


    小默回過頭,是郭十二,她結結巴巴道:“餘一……”


    “這麽亂,誰也找不到他,我們先走!”


    水底,穆漁正麵承受了陣法爆炸的力量,勉強用吞靈術維係住了性命,卻無力再動,向水底沉去。


    她幾乎又要陷入入魔狀態,一個冰涼的東西卻抵在了她的身後。


    是泥鰍魔物!


    它還沒死嗎?


    泥鰍魔物馱起穆漁,飛離河水。穆漁趴在它的背上,看著鬥獸城的靈修四散飛起。


    手心的印記微微發燙,穆漁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小默,小默大概已經離開了。


    泥鰍魔物嗚嗚地提醒穆漁,再拖延,鬥獸城就要徹底崩塌了,穆漁嗯了一聲,一人一魔物向高空飛去。


    很快,久違的天光便撒在穆漁臉上。


    泥鰍帶著穆漁落在一處地麵上,一人一魔獸聽著遠處轟隆的巨響,鬥獸城已經埋葬在了塵土中。


    穆漁側過身,剛要謝謝魔物,它卻已經消散在了空氣中。


    穆漁咽下一枚愈靈丹,想了想,拿出人皮妖所用的那張人皮,挖了一個小坑,把人皮燒成灰埋進去。


    她摸出百寶箱,剛才鬥獸城坍塌的時候,百寶箱一直發燙,應該增加了很多血色吧。


    透明寶石果然有了九成血色,幾乎成了一枚完整的血色寶石。


    就快要收集滿了啊。


    穆漁美滋滋地收起百寶箱,站起身。


    接下來,她該去捕風樓收集天地陣一戰的情報,對了,還要解決她的壽命問題……


    穆漁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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