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湧上了頭頂,遍體生涼。


    我已經這麽小心了,難道還是被發現了?


    我腦中飛快想著怎麽脫身,在傅家他們肯定不會對我動手,但很有可能發現我的身份了。


    怎麽辦?


    就在我膽戰心驚之時,一道人影徐徐走了出來。


    我沒想到,竟然是陸時晏!


    他冷著一張臉問道:“是我,你們在這幹什麽?”


    他氣勢強大,沒有一點心虛,反倒是質問起兩人來。


    在旁人看來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下人質問,他這個反應也是正常的,而我趁機離開。


    我的步子很快,兩旁的風朝著我的臉刮來,而我卻不敢有一刻停留。


    太可怕了。


    蘇寧安的背後到底是個什麽組織,除了這個大嬸和衛東,她背後還有多少人,傅家又藏了多少人?


    她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陸衍琛的聲音傳來,我這才回過神。


    沈祭推著陸衍琛就在不遠處,也許是看到我滿臉惶恐不安的模樣,他看向我的眼底帶著關心。


    “沒什麽,外麵天冷,我想快點進入室內。”


    他知道我在撒謊,也沒有多問。


    一到客廳,溫暖的暖氣從四麵八方而來,可我卻覺得四肢百骸冰涼透骨。


    我在籌謀布局的時候,蘇寧安何嚐沒有?


    她早就懷疑我了。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早就在暗中開始排兵布陣,開始了廝殺。


    薑梔和蘇南風就是這一場戰局中的犧牲品。


    客廳很熱鬧,花瓶裏插著剛剛才從溫室的枝葉剪下來的花朵。


    空氣裏有淡淡的香氛味道,女人們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華貴的衣服,她們淺笑嫣然交談著,和外麵狂風暴雪形成了鮮明對比。


    見我和陸衍琛一同出現,傅太太帶著蘇寧安過來同我打招呼。


    蘇寧安的目光落在我沒有血色的臉上,眼底帶著幾分探究。


    陸衍琛能查到我的資料,她也能。


    我和薑灣灣過去的行為習慣大不相同,就算她猜不到借屍還魂這麽離譜的事,卻也可以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將我列為敵人。


    “陸太太看著氣色有些不太好,這是怎麽了?”她問道。


    既然衛東在試探我,蘇寧安何嚐不是?


    我解釋道:“剛剛來的時候不小心走錯了路,看到有人在殺雞,那雞脖子的血流了一地,嚇死我了。”


    周圍其她幾個女性長輩也忙開口:“哎呀,大過年的別說這麽血腥的事。”


    也有人說:“不就是殺個雞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至於嚇成這樣?”


    媽媽從薑擎身邊走了過來,一臉心疼伸手擁住了我,“我女兒之前受過傷,所以看到鮮血就會害怕,灣灣,到這邊坐坐。”


    我挨著媽媽坐下,刻意將以前割腕的傷疤露出來,“媽媽,我一看到那血就想到那天我差點死了,我好後悔,過去不該那麽傻。”


    “別怕,媽媽在這。”


    許嵐攬著我,拍了拍我的手臂。


    她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沐浴露的自然清香。


    軟軟香香的媽媽將我的體溫一點點溫暖,讓我有了一點知覺。


    陸衍琛遞給我一杯熱茶,“沒事了。”


    我托著茶杯,杯子暈出淺淺餘溫,我的思緒匯攏,這才發現對麵的蘇太太一直盯著我看。


    她的精神看上去大不如從前,麵頰削瘦,神情渙散。


    看來兒子的去世對她打擊很大。


    她直勾勾盯著我,像是中邪了一般朝我走來,“菀菀,媽媽在這。”


    一向溫和的許嵐卻冷冷撥開她的手,“蘇太太,這是我女兒,你清醒一點。”


    蘇寧安上前將她拉回來,“媽,你忘記了,姐姐早就死了。”


    蘇太太這才後知後覺回過神,目光落到我的眉心,“對,我女兒早就死了,不好意思,剛剛我看錯了。”


    “沒事。”我聲音淡淡,也沒有向從前那樣挖苦諷刺。


    以後我在蘇寧安麵前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


    我倚靠在許嵐懷裏,“媽媽,以後我再也不會做傻事讓你擔心了。”


    “乖。”


    蘇太太就那麽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麽。


    或許她也在思考著從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光。


    不過,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晚上我幾乎都黏著媽媽,一來是在照顧她懷孕的事,二來我要打消蘇寧安的念頭。


    薑灣灣有過一次自殺,所以幡然醒悟,改過自新,這也很正常。


    傅西辭倒是展現出了對蘇寧安的愛護,我知道這愛護是假,疼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真。


    還好薑梔不在,不然今天指定會摔碗砸鍋。


    傅家人也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變得喜氣洋洋的,熱情招攬著大家年後來參加兩人的婚禮。


    傅雪則是一直很溫柔坐在陸時晏身邊,又是給他夾菜,又是給他盛湯。


    那樣子像是愛到了骨子裏。


    我從她身上看到了從前自己的影子。


    就因為一個救命之恩,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活得連自我都沒有了。


    薑擎就更可笑了,知道容淮序也在,故意和我媽表現得十分親昵。


    我冷眼看著那些人臉上的笑意。


    又有幾人是發自肺腑的呢。


    每個人好像都在演著一出戲。


    天色漸晚,所有人各自散去,我同媽媽囑咐了幾句,才看著她上了車。


    容叔叔一直在遠處看著,直到媽媽的車子都看不見了他才上車,身影說不出的落寞。


    快了,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我轉身準備上陸家的車,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女聲:“菀菀小姐,菀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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