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川西岸的有海村西邊,信虎和德川家康帶著一萬八千人前來支援長筱城。


    武田勝賴在聯軍出動後,就立刻集結隊伍,總計一萬五千人進入有海村布陣等待織田德川聯軍。


    信虎派出細作發現武田軍後,就在距離有海村十五町的距離開始布陣。


    武田勝賴得知織田德川聯軍布陣,他便率領武田軍進逼,在距離織田德川聯軍隻有五百米的距離止步列陣。


    信虎布置的是魚鱗陣,用於防守,前方數個步兵方陣,在步兵方陣後的中軍和兩翼則是空心方陣布陣,這些人都是伊勢眾,是信虎的嫡係部隊。


    德川家康是第一次看見空心方陣,便問道:“左京亮大人,這是什麽陣法,我從未見過。”


    信虎解釋道:“此為空心方陣,是專門用來對付武田家騎兵的。”


    德川信康有些質疑道:“中間空出來,這樣的陣法可擋不住武田赤備騎兵的衝鋒。”


    德川家康連忙嗬斥信康:“閉嘴,你一黃口孺子,也敢質疑左京亮大人?好好看著就是。”


    信虎抬手示意道:“年輕人是這般氣盛的,三河守大人不必生氣,等此戰之後,信康大人就會明白這陣法的厲害之處。”


    德川家康陪笑道:“左京亮大人說的極是,我很期待這空心方陣的威力!”


    其實不止是德川家康期待,織田信忠也很期待。


    這時候,武田軍方向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擺出鶴翼陣的武田軍雖然人數少,但是他們對織田德川聯軍主動發起攻擊。


    武田勝賴在本陣上看著,他很是興奮道:“你們看那津田信虎,他這魚鱗陣裏擺的什麽陣法,居然有空心的方陣,我軍赤備一衝就能打垮!”


    他看著這從未見過的空心方陣,隻覺得勝利在望!


    這邊,信虎看到武田軍發起攻擊,立刻觀察武田軍情況。


    “左翼是山縣昌景隊帶頭,後麵是小幡信貞他們,赤備騎兵高達一千!”


    “右翼是馬場信房帶頭,還有真田家等信濃眾。”


    “中間是武田勝賴本部,以步兵為主。”


    “對方打算主攻左翼。”


    織田信忠聞言,連忙說道:“可要派兵支援左翼?”


    信虎微微搖頭:“不必著急,且先看看戰況再做決定。”


    信虎主要觀察左翼情況,山縣昌景和小幡信貞各率一隊赤備騎兵殺向聯軍左翼的空心方陣。


    左翼方陣的負責指揮的是侍大將佐脅良之,另外還有信虎的家臣飯富信昌幾人協助。


    飯富信昌看到打頭的就是他兄長山縣昌景,他連忙對手下說道:“那名赤色甲胄,兜帽有毛的便是敵軍猛將山縣昌景,讓鐵炮隊集火射擊!”


    百米之外,山縣昌景已經看到了前方的空心方陣,他有些差異,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但是他看到對方隻有四行長槍足輕隊列,十分薄弱,便對左右喊道:“直接衝上去!”


    坐鎮在方陣內的飯富信昌看著如潮流一般重來的赤備騎兵,不由得加重了呼吸,胯下的戰馬也是焦躁不安。


    “穩住,不要怕,抓緊長槍,鐵炮手準備!”


    飯富信昌看著衝到三十米內的騎兵,喝道:“射擊!”


    前方兩角的數十名鐵炮手分批射擊,前方正在衝鋒的赤備騎兵有十餘騎人仰馬翻,後續的騎兵直接飛躍,繼續衝鋒。


    “殺啊!”


    三十米不到的距離,赤備騎兵幾個呼吸間就衝入了方陣之中,薄弱的隊列無法阻擋騎兵的衝鋒,盡管衝在最前麵的赤備騎兵損失頗多,但是隻是犧牲了十餘騎,方陣前方就被破開,後續十多名騎兵衝入陣內。


    可飯富信昌早已經退後,讓出了空間,後兩角的鐵炮手在命令下對著衝入陣中的赤備騎兵開火,隊列中也有弓手放箭,頃刻間,衝入陣中的赤備騎兵就被殺戮殆盡。


    帶著其他騎兵繞開前方方陣,攻打其他空心方陣的山縣昌景發現了這一幕,大為驚駭。


    山縣昌景帶著赤備騎兵遊走在數個空心方陣之間,方陣內的弓手開始放箭,赤備騎兵出現傷亡。


    山縣昌景連忙帶隊繼續衝鋒,他想著直接殺到信虎的中軍。


    後續跟來的小幡家赤備隊也跟著山縣昌景往裏衝。


    隨著山縣昌景衝到左翼邊緣,他這才發現前方有著數個空心方陣擋住了去路。


    信虎看到上千名武田騎兵陷入左翼空心方陣的圍困,心中大喜,他連忙叫來身邊使番下令道:“快去告訴良之,各陣之間收縮距離,限製騎兵運動,絞殺武田家的騎兵隊!”


    德川家康也是一臉興奮道:“好厲害的空心方陣,真是克製騎兵的利器啊!”


    德川信康也是滿臉驚駭,沒想到這看起來防禦薄弱的方陣,竟然真的克製了騎兵。


    他偷偷看向穩重的津田信虎,心中有些蠢蠢欲動,若是自己這會拔刀偷襲殺死津田信虎,那他日後就少了個威脅。


    不行!


    德川信康連忙驚醒,這會殺了津田信虎,戰爭就會失敗,德川家也會完蛋。


    他隻能按捺心中的殺意,繼續看向戰場。


    這會,進入死胡同的山縣昌景發現自己中計了,他果斷帶隊衝擊阻擋去路的空心方陣。


    負責帶隊的正是佐脅良之,他當即指揮部下,對著山縣昌景集火射擊。


    圍繞在山縣昌景身邊的十數名赤備傷亡慘重。


    山縣昌景怒吼道:“殺身成仁,就在今日,殺!”


    “剿滅武田赤備,殺!”


    佐脅良之不甘示弱,當即提槍上前廝殺。


    本陣內武田勝賴看到這一幕,驚駭不已,他不敢置信的站起來,僅僅盯著戰場,低喝道:“怎麽會這樣!我軍赤備騎兵居然被那個空心的方陣克製了!”


    跡部勝資連忙說道:“一定是山縣大人他們無能!”


    在武田勝賴身後的武藤喜兵衛仔細看著,他看到了空心方陣的端倪,一些騎兵雖然衝破了空心方陣前麵的士卒,但是後方的士卒並未受到影響。


    反而是騎兵衝到空心地帶已經停了下來,其餘三麵的士卒可以上前包圍衝進來的騎兵,限製騎兵行動,逼得對方下馬步戰。


    再者還有四周的鐵炮手,根本不怕騎兵隊在遠處放箭,這可是妥妥刺蝟陣法。


    現在空心方陣,陣連著陣,騎兵隊可以繞開方陣,進入方陣之間的通道,可那樣純粹進入陷阱裏,被敵人絞殺。


    武藤喜兵衛倒吸一口涼氣,這個陣法太強了,完全克製了武田家的騎兵,這回武田家吃了大虧。


    就在武田勝賴無能狂怒的時候,山縣昌景已經陷入重圍,難以逃脫,但小幡隊還未深入,小幡憲重立刻帶隊突圍,結果被鐵炮擊中,落馬而亡。


    但是小幡隊赤備奪回了小幡憲重的屍體,悍不畏死,衝破前方封鎖,與後續的武田軍步卒會和,反攻津田伊勢眾,試圖救回山縣昌景。


    信虎看到自家左翼已然損失頗多,他立刻下令中軍調動後備隊進行支援。


    織田信忠主動請纓,信虎讓他帶兵兩千支援。


    隨著織田信忠帶隊支援,試圖救援山縣昌景的武田左翼軍未能攻破左翼。


    而在包圍圈內苦戰的山縣昌景見到了庶弟飯富信昌。


    山縣昌景大喊道:“信昌,你這混蛋!”


    飯富信昌怒吼道:“兄長,受死吧!”


    山縣昌景立刻拍馬殺向飯富信昌,飯富信昌也拍馬上前迎戰,佐脅良之跟著夾擊山縣昌景。


    混戰之中,遠處一聲槍響,山縣昌景胸口瞬間血流如注,緊接著被佐脅良之刺中肩膀,飯富信昌橫掃將他打落下馬。


    山縣昌景戰死,剩下的赤備騎兵被長槍足輕封鎖移動空間,不得不下馬步戰。


    廝殺了半個時辰後,剩下三百多赤備騎兵過半戰死,其餘人力盡被俘虜。


    這下左翼損失兩員大將,進攻不利,右側的馬場信房等人也未能獲得優勢,信濃眾的騎兵隊也被空心方陣克製,損失頗多。


    武田勝賴看到山縣昌景戰死,山縣隊全滅,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武藤喜兵衛看到此戰失去了勝算,連忙建議道:“家主大人,還是先安排後撤的事情吧。”


    武田勝賴如同輸了的賭徒,喝道:“不行,我軍還沒有輸,我們還有機會!”


    而信虎看到武田軍左右兩側大軍未獲得上風,他立刻說道:“武田勝賴將優勢兵力分在兩側,現在他兩側未能取勝,我軍反擊的時候到了,三河守大人,你帶著剩下的人,跟我衝擊武田勝賴本陣!”


    德川家康立刻帶著德川信康,石川數正,酒井忠次等人以及一千兵馬跟隨信虎,信虎帶著德川軍一千人,織田軍一千人,總計兩千人對武田勝賴的中軍發起反衝鋒。


    而前方戰場上,聯軍五千人正和武田軍四千人苦戰,信虎率先投入最後的部隊,對著武田中軍發起強攻,穴山信君和武田信豐兩人直接丟下本隊逃跑。


    正帶兵趕來支援的武田勝賴眼睜睜看著中軍潰敗。


    跡部勝資急忙喊道:“家主大人,快快轉進!”


    一旁的武藤喜兵衛急忙說道:“家主大人,立刻叫回兩側的兵馬,安排人殿軍後撤,若是這般直接撤退,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淹死在這豐川呐!”


    武田勝賴這會也清楚敗退的後果,他立馬下令道:“豎起我的大旗,讓潰兵們來我這重新布陣,快讓兩翼兵馬撤回來!”


    因為穴山信君和武田信豐的潰逃,武田軍的敗退已經成了定局,兩側的武田軍迅速後撤,前往與武田勝賴匯合。


    為了保證武田勝賴順利後撤,馬場信房帶著真田信綱幾人以及一千信濃眾殿後,武田勝賴立刻率領主力不到一萬人退往豐川渡河後撤。


    信虎立刻率軍展開追擊,馬場信房和真田信綱等人利用有海村的砦子,與織田德川聯軍死戰。


    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殿後的武田軍基本全軍覆沒,馬場信房和真田信綱幾人盡皆戰死,至於武田軍主力已經撤退到了醫王寺山附近。


    德川信康連忙說道:“左京亮大人,有海村已經拿下,我們可以繼續追擊了!”


    信虎卻是下馬道:“不必再追了,我軍和武田軍激戰了一場,這會又猛攻了有海村兩個時辰,各部已經人困馬乏,不利於追趕敵軍。


    再者此戰我軍收獲頗豐,長筱城的危機也已經解決,沒必要再冒險了。”


    德川家康立馬應和道:“不錯,此戰我軍大勝,武田軍必然是灰溜溜的逃回甲信,窮寇莫追。”


    天色已然不早,信虎便和德川家康一起檢首,隨即召見長筱城的奧平信昌等人,勉勵一番。


    此一戰,武田軍損失山縣昌景這個首席家老,另外還有小幡憲重,馬場信房兩位老臣,真田信綱等幾位大將。


    再者赤備騎兵折損七百多騎,其餘士卒傷亡四千多,光是戰死的就有兩千人。


    這一戰武田軍可謂是損失慘重,比岩村城那一戰輸得更慘。


    當然織田德川聯軍損失也不少,信虎的伊勢眾傷亡六百餘人,織田軍其餘各部傷亡三百多人,德川軍傷亡近千。


    要不是穴山信君和武田信豐這兩個武田一門眾突然潰逃,聯軍的損失還會更多。


    當然,武田勝賴也有失策之處,那就是他沒有及時投入後備隊支援左翼,救援山縣昌景。


    當然,合戰已經結束,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武田軍已經戰敗,逃回躑躅崎館去了。


    信虎將有海合戰的情況寫了一封書信,隨即讓人送去伊勢長島,交給信長。


    隨後,信虎就和德川家康告別,撤軍返回岩村城休整。


    這會,織田信長還在伊勢長島和願證寺組織的一揆眾苦戰。


    不過信長得到信虎傳來的捷報,大為興奮,眾將看到哈哈大笑的信長,立馬詢問。


    信長興奮道:“信虎已經擊敗武田勝賴,武田家已經不足為懼了。”


    羽柴秀吉頓感不妙,他可是知道信長對武田家看重,結果津田信虎又一次擊敗了武田家,如果他不發狠,那以後如何超越津田信虎!


    不止是羽柴秀吉,柴田勝家,佐久間信盛等人都是這麽想的,他們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信長看著一眾麵色沉重的家臣,心中暗喜,這下他們該有十足的動力了。


    正如信長所料,接下來的日子裏,柴田勝家,佐久間信盛等人不畏生死,猛攻一揆眾。


    麵對織田軍的猛攻,一揆眾開始收縮陣線,並且與織田信長和談。


    信長總算是看到了此番戰事結束的希望,不過信虎戰勝武田家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他要假意和談,然後殺光這群和尚!


    他要告訴全天下,忤逆者必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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