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緊緊的抓住那把寶劍,竟然是全身微微發抖。


    他甚至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激動,還是感動。


    他之所以跟朱祁鐮開口要權,也隻是盡力爭取一下而已。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真的肯賦予自己這麽大的權利!


    蘇晨、石亨、沈飛等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就連於謙,也不敢多說一句。


    皇上的話已經說出口,那就等於是聖旨,怎麽也不會收回的。這個時候,誰要是再敢多嘴,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了。


    安靜的禦書房裏,隻有朱祁鐮的聲音在回蕩:“朕說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朕給了你這個責任,就會賦予你相應的權利。”


    “此次出征哈密,事關重大,你這個行軍總管,也是責任重大。若是軍令不暢,影響不小。”


    “所以,軍中除朕之外的任何人,凡有不服調遣者,一概殺無赦,不必向朕稟報!”


    ...


    次日午時,京城北門之外,軍旗招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數萬將士聚集在北門之外,排列著整齊的隊伍。


    那鮮明的鎧甲,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正是人如虎,馬如龍,士氣如虹!


    就在今天,大明的軍隊正式誓師出征,討伐不服教化的哈密地區,教訓那自以為是的吐魯番汗國。。


    而且,還是當今皇上禦駕親征!


    實際上,蘇晨、石亨、沈飛等大將,已經帶著大部隊提前出發了。現在眼前的這支部隊,就是傳說中大明的三大營戰士,精銳之中的精銳,大明的王牌部隊。


    他們將一直跟隨在朱祁鐮的身邊。


    從城門上看去,隻見那一列又一列的士兵,整齊、威武、雄壯、盔甲鮮明,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軍隊特有的那種濃重的殺氣,更是讓人心驚膽戰。


    城上城下,無數的百姓都是自發前來,一來是看熱鬧,二來也是為大明的將士們送行。


    城上城下,都是一片喧鬧聲。比起那軍隊那嚴整的陣容,百姓們自然是沒有什麽規矩可言,那一片喧鬧聲,簡直是讓人受不了。


    有些機靈的百姓,還趁此機會,兜售自己的東西,小小的發一筆財。


    “來了來了,這是我們大明的旗幟,用它來給我們的將士助威吧!五文錢一麵了!”


    “餓了吧?買個燒餅吃吧,好吃的燒餅啊!”


    “護身符護身符,大師親自開光的護身符,靈驗無比啊!”


    “辟邪的玉佩,辟邪的玉佩,有了它保證百邪不侵啊!”


    百姓們都顯得很輕鬆,並沒有把這一次的戰爭當成是一回事。畢竟,那什麽哈密,距離大明實在是太遙遠。戰爭,也是在他們的土地上進行,根本對大家的生活沒有什麽影響。


    而百姓們,對現在皇上,也是充滿了信心。


    大明不僅有百萬雄師,而且國力雄厚,武器先進。又有皇上禦駕親征,那這次出征,當然也是穩操勝券了。


    上一次皇上禦駕親征,連草原都給蕩平了。這個什麽哈密地區,隻不過是個彈丸之地而已,那還不是輕鬆拿下?


    也就因為是這樣,百姓們才一點都不擔心,才會如此的放鬆。


    看他們的樣子,就好像當今皇上是帶著人出去狩獵一般。隻不過,是去的人多了一些而已。


    去的人多了,狩獵的收獲自然也是要多一些。


    朱祁鐮高高的站在城樓上,麵對著城門下所有的將士。


    時值正午,太陽正好在他的頭頂。


    陽光直直的照射在朱祁鐮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使得他好像籠罩在一層光暈裏。


    朱祁鐮目光冷峻的從左掃視到右朗聲說道:“眾將士,那吐魯番汗國乃是蒙古人的後裔,自稱戰鬥民族,騎兵天下無雙,你們怕了麽?”


    “不怕!不怕!不怕!”數萬將士齊聲怒吼,那聲音便好似排山倒海一般,連天地都震動了。


    現場的百姓都是為那怒吼聲所動,一個個臉上變色。


    朱祁鐮臉上上不出的冷峻,又是說道:“都說那吐魯番汗國的人力可搏熊,你們怕了麽?”


    “不怕!不怕!不怕!”又是一聲齊聲怒吼。


    “好!”朱祁鐮大聲說道,“嗆”的一聲拔出了鎮國寶劍,大聲說道:“這才是朕的勇士,這才是我大明的鐵軍雄獅!就算是那吐魯番汗國的人是猛獸,我們大明的勇士也是無所畏懼!”


    “現在,我們就把他們當成是野獸,是狗熊好了!”“眾將士,朕要你們隨我,去那哈密地區狩獵!”


    “讓我們用刀與火,給他們這個所謂的戰鬥民族,一個血的教訓!”


    “那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知道我們大明鐵軍的雄威!”


    “大明威武!”


    於是,數萬將士又是跟著怒吼:“大明威武!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在怒吼的同時,將手裏的刀劍,重重的擊打著盾牌。


    一時之間,那聲音簡直是地動山搖!


    四周那些來看熱鬧的百姓,無不被這驚天的氣勢,嚇得麵無人色,全身戰栗。


    “轟!”號炮響起。朱祁鐮舉起手裏的鎮國寶劍,一聲怒吼:“出發!”


    大軍緩緩的開動,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行軍序列,—隊有一隊的人馬向遠處開去。


    朱祁鐮也是轉過身,麵對著前來送行的於謙、高穀等人。


    “朝中的事,就交給你們幾位了。”朱祁鐮鄭重的說道。


    “皇上盡管放心好了,”於謙也是鄭重的說道,“我們一定盡心盡力,保證朝中穩定如山,等待皇上凱旋而歸。”


    朱祁鐮點了點頭,對於於謙的能力和忠誠,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頓了一頓,於謙又是看著朱祁鐮的眼睛,鄭重的說道:“兵凶戰危,皇上千萬小心。”


    “皇上一人身係天下,百姓眾望所歸,千萬不能有絲毫損傷。”


    朱祁鐮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朕當然比你更加關心自己的安全。”


    “諒那小小的吐魯番汗國,又能奈我何?他就算是千軍萬馬,也休想傷朕半根毫毛!”


    一時之間,那無以倫比的氣勢瞬間彌漫開來,讓所有的人不由得俯首!


    那就是大明君王的氣勢!


    氣吞山河,舍我其誰!


    他就好像是一尊天上,頂天立地,俯視著腳下的眾生!


    塵世中所有的生靈,都隻有仰視的份!


    朱祁鐮手一甩,身上的披風揚起,毅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下城樓去了。


    於謙、高穀等人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一直站在那城樓上,默默的看著朱祁鐮騎上戰馬,融入了那浩瀚的大軍之中。


    最後,隻能看到朱祁鐮的黃色大旗。再後來,就連那黃色大旗也看不見了。


    知道這個時候,於謙和高穀等人,才從朱祁鐮剛才那種氣勢中回過神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壯哉我皇!”高穀感歎的說道,“這才是皇者的氣勢,這才是君臨天下的氣度!天降斯人於我大明,實在是我大明和百姓之福!”


    於謙喃喃的說道:“真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此人,我大明會變成什麽樣?”


    “於大人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高穀此時對朱祁鐮是信心十足,“皇上如此英明神武,絕對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兵凶戰危,誰說得準呢?”於謙的聲音,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


    在一般人看來,打仗,無非就是兩軍對壘,憑著血氣和剛勇,一鼓作氣的衝上去跟敵人拚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不然,就是大將軍指揮若定,計謀百出,將敵人殺個落花流水,氣概萬千,英雄無敵。


    再不然,就是雙方武將出來單挑,大戰三百回合,將對方武將斬於馬下,然後大手一揮,全軍壓上,將對方大軍打得是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而實際上,行軍,才更是一個更大更精深的學問。


    一個名將和一個平常的將軍的區別,實際上多半就是在這種細節裏麵體現出來。


    行軍之中包括的行進、駐紮、取水、警衛、斥候、後勤等等問題,若有一個處理不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說不定,還沒有等跟敵人接觸,你的幾十萬大軍就已經是全麵崩潰了。。


    合理的行軍,才能保證行軍的速度,不會導致相互堵塞,相互影響的情況。


    合力的行軍,必須要保證突然遇到敵人的時候,能夠迅速的轉入防禦或者是進攻。


    合力的行軍,才能保證跟敵人真正的決一死戰,充分的發揮自己的力量。


    否則的話,自己的大軍在行進的過程中,就已經是損耗過半,那還怎麽跟敵人較量?


    這就是細節決定成敗的道理。


    陳北確實是把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環節,都考慮得很周到。就算是朱祁鐮,也根本找不到什麽可挑剔的來。


    現在,朱祁鐮已經可以放心的把這些細節的事情,完全交給陳北去負責了。


    而他自己,隻需要注重戰略和具體的戰鬥方麵的事情就好了。


    這一次,朱祁鐮是調動了大約二十萬兵馬,糧草更是源源不斷。


    陳北將兵馬分成了左中右三路,朱祁鐮居中軍,三大營護衛左右。


    三路大軍距離也不太遠,互相呼應,保證萬無一失。


    而最讓朱祁鐮欣賞的是,陳北特別注意使用斥候,保證絕對要及時的掌握敵人的消息。


    無數的騎兵被派出去充當斥候,在大軍之前打聽敵人的動向。


    現在可是沒有衛星、雷達這些東西,一切都隻能是靠人力完成,有經驗的斥候,很多時候是軍隊打勝仗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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