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赤斤城裏,住的多半都是吐魯番人、維吾爾人等等少數民族,百姓的衣著打扮跟大明的真是大異其趣。


    朱祁鐮、陳北、林萍兒三人走在那大道之中,看什麽都覺得新鮮,看什麽都覺得有趣。


    他們在那大草原裏麵行進了好幾個月,經常好幾天都不見一個人影。就算是遇到草原上的百姓,那也隻是見到幾個蒙古包而已,現在又到了城市裏麵,倒是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甚至感覺好像是回到了人世間一樣。


    而在那街道兩邊,最多的就是各種靠羊肉串的。


    看他們掛的那些招牌,上麵寫的字,朱祁鐮卻是一個都不認得。


    到了這個時候,朱祁鐮才不禁後悔。怎麽說,也應該把李欲一起帶來的。


    李欲懂得吐魯番話,這赤斤城裏說的話多半也能聽得懂。現在把李欲忘了帶來了,朱祁鐮他們倒是成了聾子和啞巴了。


    不過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朱祁鐮隻好多看少說就是了。


    “這裏的烤羊肉串,那應該是最正宗不過了的吧?”朱祁鐮微笑著說道。


    陳北已經了解了朱祁鐮的心思,立即說道:“買幾串來嚐嚐不就知道了?”


    眼看朱祁鐮點頭,陳北立即走到一個烤羊肉串的小攤子前,比手畫腳的跟那老板交談起來。


    朱祁鐮和林萍兒站在不遠處等著。


    “雙方言語不通,我倒想知道他是怎麽跟人家說的。”林萍兒笑吟吟的說道,“不要到時候他買了幾個饅頭回來就不好了。”


    自從幾人換了便裝之後,林萍兒在朱祁鐮的麵前也自然得多了,也敢主動跟朱祁鐮說笑了。


    知道這個時候,朱祁鐮好像才發現,一直呆在自己身邊這個一聲不響的護衛,原來是一個女孩子。


    而且…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這個小石頭就應該打屁股了。”朱祁鐮笑吟吟的說道。


    這個時候,朱祁鐮也完全忘記了自己大明皇帝的身份,隻當自己是一個出來遊山玩水的普通人。這一刻,朱祁鐮也是感覺無比的輕鬆。


    看到朱祁鐮那輕鬆的笑容,林萍兒不由得有些出神。


    一直以來,在林萍兒的心目中,朱祁鐮都是高高在上,他不隻是皇上,更是神一樣的存在,讓人不敢仰視。


    直到現在,林萍兒才發現,原來朱祁鐮也是一個人。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哎,要不然咱們打個賭怎麽樣?”朱祁鐮笑吟吟的對林萍兒說道。


    林萍兒一愣,問道:“打什麽賭?”


    朱祁鐮說道:“如果陳北,哦不,應該是小石頭,他買回來的是羊肉串,那就算是我贏了;如果他買回來的是其他東西,就算是你贏了。”


    “而且,他買回來的東西,剛好夠我們三個人分。你說怎麽樣?”。


    林萍兒也是覺得十分的有趣,說道:“好啊,賭就賭。那我們賭什麽呢?”


    朱祁鐮笑道:“那咱們就賭三個腦瓜崩怎麽樣?”


    林萍兒沒有想到,朱祁鐮還會玩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不由得也是笑了,說道:“好啊。”


    ———時之間,林萍兒倒是沒有想到,如果她贏了的話,卻又怎麽敢給朱祁鐮來三個腦瓜崩?


    不大一會兒,陳北就笑吟吟的回來了,手裏拿著六串羊肉串。


    “還好你沒有買回來六個大饅頭。”朱祁鐮笑吟吟的說道,“要不然我可就慘了。”


    陳北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頭霧水的問道:“什麽六個大饅?”


    朱祁鐮沒有理會陳北,回頭笑吟吟的對林萍兒說道:“你輸了。”


    林萍兒爽快的說道:“不錯,是我輸了,願賭服輸,來吧!”


    說著,便是閉上了眼睛,朝著朱祁鐮微微抬起了頭。


    陽光從右側麵照在林萍兒的臉上,使得她的一張臉看起來晶瑩剔透,好像半透明的美玉一般。


    看那個樣子,好像輕輕一彈,就會被彈破一般。


    朱祁鐮右手扣住中指,正要向林萍兒的額頭彈下去,看到她的那個樣子,卻是不由得一愣,這一下怎麽也彈不下去了。


    林萍兒等了半天,卻不見朱祁鐮彈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睜開眼睛問道:“怎麽不彈了?”


    朱祁鐮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先記在賬上,先吃了羊肉串再說。”


    林萍兒也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吃羊肉串了,聽到朱祁鐮這麽說,便開心的說道:“好,那就先記著好了。”


    說著,便是伸手去陳北的手裏搶羊肉串了。


    陳北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搞得是一頭霧水,隻得把手裏的羊肉串先分了兩串給朱祁鐮,再拿兩串給林萍兒。


    林萍兒首先張開櫻桃小口,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塊羊肉在嘴裏。


    然後——


    才隻不過是咀嚼了兩下,林萍兒的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張開嘴把那一塊羊肉吐在了地上。


    眼看朱祁鐮張嘴也要吃,林萍兒急忙阻止道:“皇.……朱公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吃了。”


    “為什麽?”朱祁鐮奇怪地問道。


    林萍兒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樣子,說道:“好大的騷味!”


    朱祁鐮不信,說道:“這羊肉串我也吃過,也沒有什麽騷味啊。”


    說著,便是吃了一口。然後——


    朱祁鐮也是隻咀嚼了兩下,便是皺著眉頭將那一口羊肉吐在了地上。


    那濃重的騷味,真的是讓人受不了。


    陳北頓時大怒說道:“原來這個老板是個奸商,竟然賣給我們的假羊肉!我去找他算賬去!”


    “等一下!”朱祁鐮急忙攔住了陳北,說道,“說不定人家這種騷味才是他們這個地方最正宗的烤羊肉,隻是我們吃不慣而已。”


    陳北一想也有道理,隻得作罷了。


    那羊肉串,三人都是沒法吃下去,便都丟在了路旁。


    林萍兒忽然想起來問道:“對了,朱公子,你說你曾經吃過沒有騷味的羊肉串,你是在什麽地方吃的?


    們大明的地方,好像沒有賣這個東西的吧?”


    朱祁鐮頓時愣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吃過吧?


    正在想怎麽糊弄過去的時候,卻見前麵一個當地的年輕公子,帶著一大票人,耀武鐮威而來。


    那年輕人所到之處,所有的人急忙慌慌張張的讓路,唯恐擋到了他的去路。


    有那避讓稍微慢一點的小攤販,被那年輕公子的隨從三兩腳踢到了一邊。


    看到那個年輕公子那個趾高氣鐮的樣子,林萍兒不由得心裏有氣:“什麽人這麽霸道?”


    說話之間,那年輕公子帶著一票人已經來到了朱祁鐮他們的麵前。


    林萍兒心裏有氣,就站在那裏,根本就不想給那些人讓路..…..


    朱祁鐮卻是一伸手,將林萍兒拉到了一邊。那一夥人大搖大擺的從朱祁鐮他們麵前走過。


    林萍兒心中不忿,說道:“這種人,我真想好好的揍他一頓,讓他以後做人不要這麽囂張!”


    朱祁鐮微笑著說道:“咱們是來玩的,不是來賭氣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林萍兒也知道,自己實在是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惹事,隻得把怒火給勉強壓了下去。


    朱祁鐮左右看了一下,說道:“別說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再說。希望這裏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有那種難忍的騷味才好,要不然的話,那我們隻好餓肚子了。”


    那羊肉的騷味,朱祁鐮真的是無路如何也吃不下去。


    三人邊走邊找,終於看到前麵一個酒樓,寫著大大的招牌:“中原飯莊”。


    朱祁鐮一喜,說道:“中原飯莊,應該是咱們中原人的口味,就這一家了。”


    走進那酒樓裏,果然裏麵的掌櫃和小兒雖然穿的是當地人的服裝,但是樣貌一看都是中原人。


    那掌櫃的一看朱祁鐮是中原人,也是用大明的語言跟朱祁鐮說話:“客官,吃飯哪?”


    在這赤斤城走了半天,朱祁鐮終於聽到中原的語言,頓時倍感親切,笑吟吟的說道:“掌櫃的,你這裏的飯菜,可適合咱們中原人的口味?”


    那掌櫃的頓時笑嗬嗬的說道:“客官你這可是來對了地方了,本店正是專門為了中原人而開的。小人的東家,在初來乍到的時候,也是實在吃不慣這裏的時候,有感於此,他才為了方便遠道而來的中原朋友,開了這件中原飯莊。”


    朱祁鐮大喜道:“如此再好不過了!”


    那掌櫃的立即叫了一個小二過來,招呼朱祁鐮他們上樓上雅座。


    來到樓上,朱祁鐮卻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樓上確實比較清靜,隻有兩三桌客人。而其中一桌,隻有一個人端坐,其餘的人都站在旁邊。


    而那個人,就是剛才朱祁鐮他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囂張霸道的年輕公子。


    看到那個年輕公子,林萍兒便不由得在朱祁鐮的身後嘟囔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這個家夥最好不要惹我,要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他好看!”


    朱祁鐮低聲叮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最好不要惹他們。”


    “知道了。”林萍兒言不由衷的說道。


    在那店小二的帶領下,朱祁鐮來到靠窗的一個位置坐下,與那個年輕公子之間,也就隔了一張桌子。


    按照道理說,陳北和林萍兒是不能跟朱祁鐮同桌吃飯的,不過現在,既然是微服私訪,那這些規矩也就暫時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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