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認為,就算是那陳北在大明皇帝麵前說王爺你的壞話,但是大明皇帝肯定也不會怪罪王爺,反而會想辦法拉攏王爺才對。”


    罕慎聽脫脫不花說得入情入理,頓時大喜,拍著脫脫不花的肩膀說道:“你說得太對了,簡直再對也沒有了!這哈密地區,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更有資格來當這個忠順王?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來治理這個地方?”


    “脫脫不花,我看你五大三粗的,好像是一個粗人一樣,沒有想到心思這麽細膩!”


    “等我正式出任忠順王之後,一定好好的重用你!”


    “多謝王爺,”脫脫不花右手拳頭按在心口上,躬身說道,“脫脫不花一定會對王爺忠心不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頓了一頓,脫脫不花又說道:“不過,剛才脫脫不花所說的,隻是脫脫不花的一點個人意見而已,不一定對。王爺此行,畢竟還是有很大的風險。”


    罕慎想了想,說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明天這一趟我是去定了!”


    “我相信,憑著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會說服那個大明皇帝的!”


    朱祁鐮等人,終於回到了大明的軍營。


    第一時間,朱祁鐮就叫來了軍醫。


    這個時候,林萍兒躺在行軍毯上,臉如金紙,氣息微弱,已經是十分的危險。


    她那被箭射傷的傷口,更是發出一陣難聞的腥臭味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朱祁鐮看著林萍兒的臉,輕輕地說道,“你實在是用不著用自己的身體,來替朕擋這一箭的...”


    林萍兒微微笑了一下,笑得雖然是十分的勉強,但是卻也十分的欣慰。


    “保護皇上,是我的天職。”林萍兒迎視著朱祁鐮的目光,輕聲說道,“這是上天賦予我的任務,也是我唯一的使命。”


    “為皇上犧牲,那是應該的。”她說得是那麽情真意切,讓人不自覺的動容。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恐怕是已經走到了盡頭。也就因為這樣,她才敢把自己心裏的話給說出來。


    這些話,如果現在不說的話,也許以後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朱祁鐮隻感覺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眼睛也是熱熱的。


    這時候軍醫終於趕來了。


    朱祁鐮說道急忙讓開位置來,對那軍醫說道:“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治好她的傷。”


    “皇上請放心,小人一定極力而為。”那軍醫說道。說著,那軍醫撕開了林萍兒肩頭上的衣衫,露出傷口。


    這個時候,林萍兒的肩頭,已經是漆黑如墨。


    “你忍住一點痛,我現在要先把箭拔出來,會很痛的。”那軍醫對林萍兒說道。


    林萍兒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盡管處理就是。”


    說著,林萍兒的目光,卻已轉向旁邊,看著朱祁鐮。


    好像這樣看著朱祁鐮,就能讓她充滿力量,對抗一切苦痛一般。


    那軍醫出手幹淨利落,好不憐香惜玉,猛的一下就將林萍兒肩頭上的箭給拔了出來。


    雖然是早就有了準備,但是林萍兒還是痛得一聲大叫。


    不知道為什麽,朱祁鐮也是感覺到一陣心痛,好像自己的心也被人狠狠的紮了一下一樣。


    林萍兒竟然沒有暈過去,不停的喘息著,咬著牙堅持。


    那軍醫佩服的說道:“將軍你可真是夠堅強的,簡直可比當年的花木蘭!”


    林萍兒淒然一笑,全身裏力量都來對抗疼痛了,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我就要把這箭傷附近的爛肉給挖出來了。”那軍醫繼續說道,“由於我們軍中缺少麻藥,隻能這樣手術...你可要堅持住了。”


    林萍兒咬著牙,勉強點了點頭.


    軍醫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的按在了林萍兒的肩頭傷口附近。


    然後,輕輕的用力,小刀刺入了林萍兒的肉裏。一股黑血頓時便冒了出來。


    林萍兒眉頭緊緊的皺著,竟然沒有哼一聲。


    但是冷汗不斷的從她的額頭上留下來,而她的身體,也是不由得微微的發抖。


    可以想見,林萍兒這個時候該是承受著多麽大的痛苦。


    不要說林萍兒自己了,就連朱祁鐮在旁邊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身上的肌肉一陣發麻。


    要知道,那可是要從身上挖一塊肉下來啊!這種事情,想一想都覺得痛!。


    朱祁鐮把頭扭到了一邊,不忍心看下去~。


    大帳之外,蘇晨、石亨、沈飛、李欲還有陳北等人正在等—候著。


    陳北雖然大腿上被人紮了一槍,手臂也是被人砍了一刀,但是也不是很嚴重。軍醫已經為他敷上了藥,包紮上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就等著—康複。


    這個時候,陳北已經把所有的經過,全部詳詳細細的說給了蘇晨等人知道。


    聽到將皇上弄得如此地步,甚至差點害死了皇上的人,竟然是那個還不是正式忠順王的罕慎,蘇晨等人都是不由得目瞪口呆。


    罕慎的名字,大家也都是聽到過了。很長時間一來,他的家族,都是統治著這個哈密地區。而罕慎自己雖然還沒有正式繼承哈密忠順王之位,但是看形勢,這個忠順王之位,也是非他莫屬。


    沒有想到,縣至今仍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竟然會是罕慎?他怎麽可能會這麽大膽?”李欲首先說道。


    石亨也是說道:“是啊。在朝廷的時候,我聽說這個罕慎謹小慎微,膽子很小的。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囂張?居然連皇上他都想要加害!”


    沈飛說道:“他倒不是想要加害皇上。你沒有聽說麽?他是把皇上誤認為是陳北了。不過就算是如此,加害朝廷重臣,那也是膽大包天,罪該萬死了。”


    李欲搖搖頭,說道:“我還是不敢相信,你確定,那個人真的就是罕慎麽?”


    陳北苦笑了一下,說道:“這種事我怎麽敢隨便亂說?當然是十分確定了才敢說出來的了。”


    “那個家夥不但自己承認是罕慎,還心心念念的說要跟皇上合作,一個在朝廷為官,一個在外掌權,兩人是天作之合,必將飛黃騰達之內的。如果不是罕慎的話,我估計他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李欲點點頭,說道:“這麽說的話,那應該確實就是他了。”


    蘇晨一聽,頓時大怒,怒氣衝衝的說道:“他媽的罕慎,竟敢如此!就算他把皇上誤認為是陳北,加害朝廷大員,也是罪該萬死!這個狗的,實在是膽大包天,老子馬上去調兵,把這個罕慎給抓來,剁成肉醬喂狗!”


    石亨更是殺氣騰騰的說道:“不隻是罕慎!這個王八蛋,他家家族在這哈密地區時代為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根深蒂固!這裏的百姓肯定都支持他。要我看,幹脆調動大軍屠城,把這個赤斤城屠他個一幹二淨!除了漢人之外,其他的見人就殺,這個就叫做釜底抽薪!”


    “沒錯!”蘇晨立即答應。


    沈飛猶豫了一下,也是說道:“我也覺得應該這樣!加害皇上這樣的事情都敢做出來,他們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不用說,該殺!”


    李欲是文官,這種事倒是不便發表意見,所以不敢開口。


    蘇晨、石亨、沈飛三個家夥,說著便殺氣騰騰的要去調兵去了。


    這次朱祁鐮這個大明的皇帝,進入赤斤城去隻不過是玩玩而已,竟然是差點把性命都丟在那裏,作為大明三大將的蘇晨等人,當然是怒不可遏了。


    要是不給這些一些血的教訓,那還怎麽了得?


    陳北急忙攔住三人的去路,急道:“事關重大,是不是應該跟皇上請示一下?”


    蘇晨瞪著眼睛說道:“還有什麽好請示的?罕慎企圖加害皇上,證據確鑿,這就等同於謀逆!罕慎,包括他的族人,統統都該死!”


    陳北急忙說道:“罕慎確實是該死,但是屠城這麽大的事,怎麽也得跟皇上說一聲吧?”


    沈飛看著陳北說道:“陳北小弟,這個時候,就讓我來跟你上一課吧。”


    “這一次,皇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算是九死一生。在皇上的心中,那肯定是十分的憤怒,巴不得把那個罕慎給碎屍萬段,把這個赤斤城給屠殺殆盡。”


    “但是,皇上卻不能下這樣的命令。”


    “隨意屠城,那咱們的皇上不就成了暴君了麽?那肯定是會招來罵名的。”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善體上意,不用請示,就去把這個娘的赤斤城給屠了!”


    “到時候就算是有人說起來,最多也就是說我們這幾個家夥自作主張,不會說到皇上的頭上。這樣,就保全了皇上的名聲。”


    “我這樣說,你懂了麽?”蘇晨、石亨和李欲,在旁邊都是默默點頭。


    陳北低頭想一想,也是覺得沈飛說得好像是很有道理。但是屠城這麽大的事,陳北總是覺得,不跟皇上說,實在是有些不妥當。


    沈飛拍了拍陳北的肩膀,安慰說道:“你放心好了,到時候皇上肯定不會怪我們的。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他最多是罵我們幾句而已,難道還會讓我們給那些反賊賠命麽?”


    說著,蘇晨、石亨、沈飛三人,殺氣騰騰的轉身就走。


    這一次,陳北沒有再攔阻他們。


    幸好,正在這個時候,朱祁鐮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什麽時候學得自作主張了?”


    隨著說話的聲音,朱祁鐮掀開帷幕,走了出來,臉色十分的冷峻。


    蘇晨、石亨、沈飛三人一呆,急忙走了回來,向朱祁鐮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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