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廠沒有女工!”管事的眼睛色眯眯地落在方芸身上:“要不是看你可憐,好心收留你,想給你個活路,我們根本不會要你,你現在還想讓我們單獨給你準備個宿舍?沒有!不想幹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方芸:“我....”


    記在小本子上!


    “我要跟我們村裏人一個宿舍。”方芸道。


    管事的眼神一閃:“我是看你是個女人,才給你擠出個床位,我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宿舍給他們住,他們就在倉庫裏將就吧。”


    方芸:“那我看看給我擠的宿舍是什麽樣的....”


    管事的看她一眼道:“走吧。”


    馮左馮右立刻要跟上。


    管事的眼睛一等:“幹什麽呢?剛才不是說了從現在開始就上工?去車間找主任,讓他們給你們安排活幹!”


    馮左馮右看著方芸。


    方芸現在就手心發麻了,怎麽剛進門就遇到這麽棘手的問題?


    真是龍潭虎穴啊!


    刺激!


    有得寫了!


    就進門這一出就沒白來!


    “大爺,你跟我一起去吧,把你行李放我宿舍,我幫你看著。”方芸道。


    紀仁道:“兩件破衣服不用看,我還要當做鋪蓋呢,經理,我們有鋪蓋嗎?”


    方芸知道說錯話了,頓時閉嘴不想再開口了!


    果然,關鍵時刻還是大爺不掉鏈子!


    現在已經是冬天,晚上睡覺沒點東西蓋,真得凍死人。


    他們這不屬於東北,也屬於華北地區,冬天也很冷。


    管事的猶豫了幾秒,看在方芸的麵子上,道:“你跟我過來拿吧。你們兩個趕緊去幹活!”


    馮左馮右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紀仁跟在方芸身後,去倉庫拿到了兩床破被褥,黑漆漆地都包漿了。


    方芸得到的好一點,是灰色包漿,不是黑色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這種東西為什麽不丟掉,而是堆在這裏,還多得能裝一個房間!


    就算過日子仔細不丟掉,安排個工人洗洗不行嗎?


    再說,這麽多破被褥,隻分給紀仁他們三個兩床?


    她問道:“經理,能不能再多給一條?”


    經理道:“你求我啊?”


    紀仁立刻看他一眼,眼裏有殺氣一閃而過,不過在經理看過來的時候,已經轉開視線低下了頭。


    經理正好當他服軟了!


    方芸......“不給就不給!我們隻是同村的,他們又不是我親戚!”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得到最刺激的新聞,他們的人設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讓對方忌憚,又不能忌憚到不敢下手,那樣就白來了。


    果然,聽到她的話,經理很開心的樣子,又讓紀仁多抱了一床被褥走。


    紀仁看了方芸一眼,抱著被褥走了。


    方芸緊緊抱著手裏熏人的破被子,問道:“我的宿舍在哪裏?”


    “跟我來。”經理帶她穿過了廠區。


    這個化肥廠規模不大不小。


    方芸前幾天去京城大化肥廠學習過了,這個廠隻有人家的十分之一。


    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它都有,廠房、車間、倉庫、宿舍、辦公區。


    經理帶她來到了辦公區,一排平房,走到了倒數第二間,打開。


    裏麵竟然是個雙人宿舍,兩張床兩個櫃子,很幹淨的樣子。


    “我也知道你一個女人不容易,不能跟那群臭男人一起住,你是不知道我們廠的宿舍,一個屋都是10個人,隻有這間領導值班室,有領導值班的時候才有人過來住,領導沒空值班,就沒有人住。”經理笑眯眯道。


    “哦....那值班的領導是男的女的?”方芸不死心地問道。


    “都說了我們廠沒女人,今天就是我值班,咱倆一人一張床,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在中間拉個簾子。”經理道:


    “你要是還不放心的話,就去工人宿舍區吧,我不攔著,你問哪個屋有人願意給你倒出半張床,你就住哪裏。”


    赤裸裸的威脅,不懷好意。


    方芸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了,抱著被子道:“謝謝經理的好意了,我想先去跟我們村裏人一起住,等我哪天後悔了,我再回來!”


    說完扭頭就走。


    “你!”經理看著她的背影氣竭。


    不過她說得對,在倉庫受凍的苦,她挨不了幾天,早晚要回來!


    第一天就下手是不太好,多等幾天,她自己乖乖主動過來,豈不是更好?


    經理美滋滋地對她的背影道:“你別去車間,你明天去廚房幹活吧!”


    車間的東西都有毒,還有一股子味,沾到身上就不香了。


    方芸抱著被子跑出去,一拐彎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紀仁和馮左,她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心底一暖,慢慢的安全感。


    “謝謝大爺,謝謝小左,謝謝小右,謝謝妹妹。”她一連串道。


    馮右沒來她也謝謝!


    方盈沒來她也謝謝!


    路雖然是方盈給她指的,但是本來是應該她自己走的,是妹妹不放心她,又給她找了個攝像師。


    看攝像師老弱病殘的樣,又給她找了兩個保鏢!


    都是為了她啊!考慮得這麽周全!


    不然現在她一個人落這龍潭虎穴裏,倉庫都撈不著住。


    “你沒事就好,現在沒事就好,走一天看一天,堅持幾天我們就能離開了。”紀仁道。


    還以為得摸幾天才能摸到底呢,好家夥,一進門就夠了。


    方芸點頭:“她讓我去廚房工作,我先跟你們一起去車間看看。”


    三個人一起進了一個車間。


    馮右已經在裏麵開始幹活了。


    見到方芸回來,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又趕緊閉上幹活。


    真不能張嘴,有毒!


    這裏麵的工人有的帶著口罩,有的沒帶,一個個麻木著臉,像個木偶,一臉開心的樣子都沒有。


    雖然上班如上刑,但是也不至於這樣!


    方芸捂著嘴擋著呼吸,心裏的小本本又開始記!


    生產不規範,這種車間裏的工人都應該帶防毒麵具的!


    沒有防毒麵具也得有專業的口罩,幾個小時一換。


    但是這幾個,有的用圍巾圍嘴,有的圍都不圍。


    她沒忍幾分鍾就出去幹嘔去了。


    “你們也出來,別幹了。”她一邊咳嗽一邊道。


    在這地方多幹幾天,真走不了吧?


    都得毒死。


    馮左馮右也不是來表現得,立刻就出來了。


    至於紀仁,他比方芸出來的還早,尿遁了,實際偷偷開始考察工廠地形了。


    而方盈,其實也沒有離開,扔完鞭炮發現沒人跟她之後,她又開車回來了。


    然後下車,摸到了工廠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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