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頭看了他侄子一眼,冷笑道:“你這老婆是個心狠手辣的,這事過後,就把她處理了,不然哪天他非得把我們都供出去不可。”


    馬有才猶豫了一下道:“咋處理啊?那麽大個活人,打死了不行吧?”


    馬老頭使勁兒戳他腦袋:“你真是個榆木腦袋!誰讓你當著外人麵活活把她打死了?你晚上把她打暈,扔河裏,第二天就說她不想跟你過日子,跳河了,不就完了?”


    “咦?叔,我嬸子是不是就是這麽沒的?”馬有才脫口道。


    他這個叔也不是一直光棍,以前有老婆,他一喝酒就打老婆,後來他老婆就在一天被人發現跳河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嗎?


    馬老頭愣了一下,手指頭變成了大巴掌,啪啪就往馬有才臉上扇:“你個虎玩意!哪天非把你舌頭割下來!”


    馬有才抱著頭連連告饒。


    他身後兩個男人看了馬老頭一眼,眼神有些畏懼,低著頭不說話。


    他們都是被父親押著過來的,讓他們聽馬叔辦事。


    馬叔以前是他們在道上的大哥。


    前幾天突然半夜來他們家找他們,不知道在房間裏說了什麽,第二天家裏就讓他們來給馬叔打棺材了。


    然後他們才知道讓他們來的真實目的。


    兩人都是有“手藝”的,家學淵源,一個是真木匠,還會點小機關術呢,一個會開各種鎖。


    對於馬老頭讓他們幹的事情,他們又害怕又激動,迫不及待地就去做了,順利得手。


    現在錢已經被他們藏在妥善的地方,保證神仙來了都找不到,隻是怎麽運出去是個問題。


    “好了好了別打了!”馬有才喊道:“我照做就是了!我沒舍不得,我就是怕唐家人鬧,那一家子都是愛錢的,唐大娟死了,他們不得狠狠敲詐一筆?”


    原來唐大娟嫁給他了。


    馬有才長得不好,人也油嘴滑舌,偷奸耍滑,他爸愛打人,他媽是十裏八村出名的潑婦,所以他二十八九了也沒找到老婆。


    唐大娟算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城裏的大姑娘怎麽會主動給他當老婆?更何況是以前特別瞧不起他們的親戚家孩子。


    他們出去一打聽,就打聽到了唐家混亂的故事。


    故事真假先不說,唐大娟流產過是真的。


    這讓馬家人很瞧不起她,婚後一直虐待她。


    她為了討好馬家人,搜腸刮肚的,就把方盈賣了。


    方盈年輕、漂亮、有錢!有本事欺負她去!


    結果馬家人出去打聽了一下,就打聽到了食品廠,順藤摸瓜知道了保險櫃裏有巨額現金的事情。


    本來他們能更早一點動手,後來看東興公社賣鹵肉,賣那麽多,他們等著他們收了這筆錢之後才動手。


    “呸!眼皮子淺的玩意!”馬老頭道:“你現在差那三頭二百的?他們要,就給他們!但是不能給太多,最多給300塊,多了就暴露了。”


    死老頭還挺謹慎。


    馬有才點頭:“都聽叔的,我回去就把她辦了!有錢了我再娶一個黃花大閨女!”


    馬老頭嗬嗬笑了:“到時候我也娶一個!”


    當年他把老婆弄沒了,還想著再娶一個,結果外麵世道就變了,變成人民公社集體話了,他的錢也不敢拿出來了,每天還得下地幹活,跟所有人掙一樣的工分。


    再加上名聲不好,竟然一直沒娶到。


    而這些錢在本地是花不出去的,得去外地。


    “再等兩天,等風頭過去了,我們就走!”他說道。


    幾個人商量完,回房間去了。


    他們一直在院子裏小聲聊天,這才是謹慎,周圍有沒有人偷聽一眼就能看見,在屋裏反而不行。


    方盈開車回了公社,錢來立刻道:“有好消息!有人來提供線索了!”


    他把人叫進裏屋說起來:“有好幾個人來舉報,說自家親戚三十晚上那天不知道去哪了,本來說是去誰家打牌了,結果一打聽,根本沒他!”


    這種人還不少,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七八個人來報了。


    錢來剛說完這幾個人的信息,外麵又有人鬼鬼祟祟地進院子,來找錢來舉報了。


    錢來立刻出去,很快又回來說了個人名。


    “現在怎麽辦?從誰開始查?”他問道。


    問完發現幾個人都不說話看著他。


    他奇怪道:“怎麽了?”


    馮左道:“這麽多人,有點奇怪。”


    馮右道:“這麽多人一起行動,三十晚上大家又都不睡覺,陣勢這麽大,他們不敢吧?”


    錢留也道:“人越多破綻越多,這些人好像跟馬老頭都不熟悉。”


    “那這些人怎麽回事?”馮左奇怪道。


    馮右道:“大年三十他們不在家,又不在親戚家,去哪了?”


    方盈笑道:“還能去哪了?約會去了唄。這些人先不要查,查了不知道促成多少家庭、破壞多少家庭呢。”


    眾人一愣,反應過來,頓時尷尬。


    這話要是從一個老爺們嘴裏說出來,他們早湊一起嘎嘎樂了。


    但是從方盈這張臉說出來,他們渾身針紮一樣刺撓!尷尬的。


    她一個小姑娘,怎麽這麽懂!


    錢來更惦記他的錢:“那不查怎麽辦?萬一這裏麵真有嫌疑人呢?”


    方盈道:“嫌疑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你聽線索的時候,重點聽這幾個人的。”


    錢來眼睛一瞪,驚喜地都說不出話來了。


    方盈跟他說了一下馬老頭幾個人的事情。


    錢來愣了好半天才喃喃一句:“原來傳言是真的,這個馬蹄子原來可能真的幹過土匪!”


    “啥?”方盈問道:“這是他的外號嗎?”


    “不是,這是他本名!”錢來道:“他爹以前給地主家養馬的,生了幾個兒女,有叫馬鞍的,有叫馬鬃的,還有叫馬糞的,聽說都是地主給起的,後來那地主一家就被一夥土匪滅門了,包括當時在家的長工短工,然後一把火燒了。


    “當時馬蹄子也失蹤了,他們家人還以為也死裏麵了,結果第二年建國了,那個土匪窩被端掉了不久,他又回來了。


    “他隻說他被土匪抓去養馬了,瘸了一條腿回來的,也是受害者,也就沒人把他怎麽樣,但是從他回來以後,沒兩年馬家就有錢蓋房子了。


    “他們兄弟幾個都蓋了半磚半土的房子,還娶了媳婦,隻不過之後再沒看他們花大錢,眾人這才不議論了。”


    “今天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他了。要說咱們公社,也就他有這熊心豹子膽,敢幹這種掉腦袋的大事!”錢來道。


    趕上嚴打的時候,偷隻鵝搞不搞都要吃花生米,因為鵝屬於牲口。


    偷28萬,高低多吃幾顆花生米。


    “現在怎麽辦?”錢來擼起袖子:“我們這就呆人去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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