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裏除了掌櫃就隻有賴皮和摸金手,雖然那日在鬼市黑燈瞎火,但我對賴皮大致還是有一些印象,而且賴皮與摸金手一起,摸金手給人的感覺就非常不一樣,他就像一塊冰一般,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那是常年在墓裏走動留在身上的死人氣,抹不掉的。”火叔小聲地和我說,他與我身子貼著,可能感覺到了我突然的顫抖。


    摸金手看了我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甚至在見到陳五爺也沒有站起來,隻是賴皮在中間引見介紹,他對陳五爺和火叔也隻是客套了下,自始至終都表現出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陳五爺曆來好脾氣,並沒有介意,火叔雖然對摸金手的態度有些不滿,但是陳五爺也沒說什麽,他也不好多說,大家都各自坐了。


    才剛坐下,賴皮就開口說道:“陳五爺,不知道下地的事你合計的怎麽樣了?”


    陳五爺還沒有開口,火叔搶先道:“這次下地陳五爺不去。”


    “陳五爺不去?”賴皮顯得有些意外,他想在鬼市陳五爺親自去出貨,下地竟然不去?


    陳五爺擺擺手,說道:“火叔,這次不一樣,我和你們一起去。”


    火叔聽了,似乎反應很大,可能有些原因不好多說,隻是說道:“五爺,陳家的事還要你一手打理,下地的事交給老頭子我就行了。”


    “陳五爺是陳家獨苗,據我所知,陳五爺是老幺,上麵有四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死在了墓裏。”這次是摸金手在說話。


    摸金手的聲音底氣很足,而且我進門就打量過他,我以為他有如此響亮的名號,應該與陳五爺或者火叔一般年紀,可是看到的時候,他不過三十不到,盡管看著年輕,可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卻是極其成熟老道,有著與他年齡所不符的滄桑。


    摸金手毫不顧忌地說出這些話,眾所周知這些都是陳家的禁忌,我看見陳五爺聽了臉色也是一變,火叔更是已經蹭地站了起來。


    而摸金手卻絲毫不覺,繼續說道:“陳五爺不去,隻怕鎮不下這場子!”


    第九章 爭議


    雖然摸金手名號響當當,可是火叔一心為陳五爺安危著想,也針鋒相對地回了回去:“由我老頭子在還鎮不住這場子嗎?雖然老頭子我名聲不比摸金手你,可是爬山走墓幾十年,名號也還是有的!”


    內堂裏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摸金手臉色依舊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可是他的視線卻不時地滑到我身上讓我覺得有一種異樣的詭異,而且我看得出自始至終他對夾喇嘛的事就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更多地在打量我,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記得早上我命名了鏡子,很正常的,可是為什麽他的目光會如此奇怪,而且,讓我覺得一陣陣地發冷。


    我不禁也疑惑地看了看他,卻發現他的目光中另帶深意,這種感覺很模糊,我覺得他似乎想通過眼睛告訴我什麽,或許是什麽暗示,而且是很關鍵的信息。


    我看見他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卻終於沒說,而是將目光移到了賴皮身上。


    這時候我聽到賴皮出來打圓場:“大家別動氣,別動氣,摸金手不是要揭陳五爺短的意思,隻是這次下地,凶險萬分,我們在半路可能還要夾一次喇嘛,陳五爺不到場,隻怕到時候陳記這邊鎮不下場。”


    聽到半路還要夾喇嘛,火叔和陳五爺都是一驚,隻聽陳五爺說道:“我們安排的人手已經夠多了,難道還不夠嗎?”


    賴皮卻搖搖頭,問道:“陳五爺這次安排了多少人手?”


    陳五爺回答:“二三十人左右。”


    賴皮又問:“那下地的好手呢?”


    陳五爺稍作沉吟,回答道:“加上你倆不過十人。”


    “這就對了,能下地的不過十人,其他人就隻是湊數了,而這次下地凶險之處,陳五爺應該也知道,否則也就不會到鬼市裏來守株待兔夾喇嘛了。”賴皮說。


    火叔聽了賴皮的話重新坐下,他開口道:“那麽按照你的意思,我們中途還要夾多少喇嘛?”


    賴皮伸出手掌在眾人麵前一比劃,說道:“這五人都是下地的好手,實際上說出來也無妨,他們是洛陽周家的人,陳五爺應該知道。”


    “你說的是十幾年前名震一時的周家?”陳五爺問。


    賴皮點點頭說道:“周家也算是盜墓世家,隻是十幾年前出了點事所以隱退了。”


    “這次下地周家也感興趣?”火叔眉頭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此番下地的事消息緊的很,隻是這麽快周家竟然就知道了?!


    “火叔如果懷疑我們就冤枉我們了,周家在你們上次下地就已經盯上了,隻可惜所有人之中隻有小四回來了。”賴皮說著看了看我,衝我微微一笑。


    我覺得賴皮有種說客的感覺,而陳五爺與火叔短暫地目光交流了之後,麵色都不是很好看,似乎有一種被人背後算計的感覺。


    賴皮將話突然一收,說道:“周家沒有惡意,就像我和摸金手一般,勢單力薄,僅靠一己之力,無法去到那墓裏麵。”


    陳五爺聽他說的玄乎,問道:“那個墓你們也去過?”


    賴皮說道:“這個墓的地圖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我們都有去那裏的地圖,而且都是從鬼市裏淘出來的,最關鍵的是,都是同一個人在出貨,這個人,陳五爺應該見過了。”


    賴皮越說越玄乎,我聽得有些暈,因為裏麵一些情節我根本連不上,但是每次我抬眼,都能看到摸金手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仿佛我就是一頭獵物一般!


    賴皮說道這裏,看了一眼摸金手,說道:“我們在早先的時候就已經去過,可是結果就像你們一樣,隻有我們兩個人逃了出來。”


    說到這裏摸金手點了點頭算是附和賴皮的話,火叔聽了反問:“既然你們好不容易從裏麵逃出來為何還要再去?”


    賴皮卻反問:“那你們又為何還要去?”


    我一直以為陳五爺與火叔要去滇黔邊境的那個墓裏,是要去救灰叔他們,可是在聽到賴皮的問題之後,我突然意識到了我早該意識到的問題,這麽長時間被困在墓裏麵,隻怕他們早已經活不成了,而且我還不敢想象我沒有親眼看見的事實,畢竟,當時我被噴了一身的血,那時候墓裏麵就我們幾個人,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我不會相信這些血是墓裏麵的幹屍身上的,想到這裏,我再不敢想下去。


    陳五爺和火叔都沒有回答賴皮的問題,而賴皮似乎也並不期望得到答案,他繼續說:“其實,每個人想去那裏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隻為裏麵的一件東西,陳五爺是不是?”


    聽了賴皮的話,我詫異地抬頭看了陳五爺和火叔,他們並沒有驚訝的神情,他們知道賴皮說的是什麽東西,賴皮的這一番話讓我突然覺得自始至終,我們去那個墓裏麵的目的就不單純,而我一開始以為我們去那裏,隻是普通的下地。


    說了一圈,最後火叔再次將話題轉回了周家要夾喇嘛的事情上來,火叔說道:“周家五個人的話是不是太多了點,夾喇嘛這麽多人,已經變了味了!”


    摸金手自始至終就沒有要參與到這個話題當中的意思,而且自始至終都是賴皮在說話:“不這樣的話,我們誰也無法出來,運氣再好也會有用完的時候,這是最保險的方法,我與摸金手也合計過,如果陳五爺不答應,我們隻好另請高明。”


    聽賴皮的話音,他們似乎早有準備,這一番談話從最初的商議已經變成了脅迫,最後,我聽到陳五爺開口:“周家夾喇嘛也可以,但是這一路上所有人要無條件服從陳家的安排,包括周家的五個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一切免談。”


    陳五爺雖然和善,可是在重大決議上卻從不含糊,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做事雷厲風行,這也是為什麽陳家雖然隻剩陳五爺一人,家業卻絲毫沒有敗落的原因。


    賴皮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看來他與周家那邊早已經商量妥定,周家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畢竟是曾經名震一時的大家,在這行裏的沒有沒聽說的,而且我也驚訝周家竟然肯為了這個墓放下身段,那麽這個墓裏究竟有什麽東西,即使如此危險卻還要爭相前往?


    我正在這般想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把手放在了我肩膀上,我抬頭,卻是摸金手,商量妥定,他與賴皮正準備離開,而臨走時,他卻站在了我身旁。


    他整個人依舊散發著冰冷的死人氣,我看了看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卻驚奇地發現,在他的手背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紋身,看著十分熟悉,我剛想問,就隻聽他先開口問道:“你在墓裏看到過耳室裏的壁畫沒有?”


    我奇怪他為什麽要這麽問,那個墓我們就隻進去到耳室,主墓室裏甚至都還沒有找到在哪兒就出了事,於是我點點頭說:“隻看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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