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無話,從鹹陽到百色要三四天的時間,而且老林不可能一直開車,我們在路上歇息過幾次,在第四天正午的時候終於到了百色,連著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車子,每個人都顯得很疲憊,賴皮聯係了周家的人,周家的表少爺來接了我們。


    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精瘦男子,雖然年輕,可也同摸金手一般臉上滿是滄桑,既然這位表少爺能夠能夠代表周家出現在這裏,那他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為了避人耳目,這位表少爺在城子比較偏僻的地段找了一間旅館,他們在等我們的時間裏就暫時住在這裏,到了旅館,我們兩個人一間住下來,其他人相互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我與摸金手住一間,他告訴我,這位周家的表少爺叫周仁,七歲的時候就成了孤兒,後來一直寄住在洛陽周家。


    雖然是寄宿在別人家,可是周家老爺卻待他如親生一般,盡管周家都喊他表少爺,可是誰都知道他實際上已經是周家名副其實的少爺。


    “周仁他擅長辨墓,任何墓,他隻要抓一撮土在鼻子前聞一聞就能判斷出來是漢墓還是唐墓,精準無比,幾乎從來沒有出過錯。”摸金手與我說。


    如果真是這般的話,那麽這位周家表少爺的確了不得,這般靈敏的嗅覺,也不知道是怎麽訓練出來的,摸金手見我疑惑,又說道:“周家在洛陽號稱腿子周,掌握著幾乎整個洛陽的下地好手,洛陽這邊夾喇嘛一般都離不開周家,所以我們這次才會求他幫忙。”


    摸金手正與我說著,賴皮開了門進來,說是周仁有事和他商量,摸金手點頭,讓我呆在房間裏,餓了讓其他人去買就好,盡量不要出去,以防出現意外。


    我知道他們商量機密的事情,瞞了我我也不介意,在車上行了一路,我有些疲憊,於是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就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時間,總之醒來的時候是被身邊的奇怪聲音給吵醒的,我迷糊著睜開眼睛,看見房間裏有一個影子在晃動,起初我以為是摸金手回來了,於是翻了一個身繼續睡,可是翻過身還沒睡穩,腦子就清醒了不少,想了想不對勁,如果是摸金手回來了不會一聲不吭,想到這裏我立刻坐了起來,可是環顧一遍房間,卻沒有一個人。


    難道是我的錯覺,看花了眼?


    我自己這般嘀咕著,畢竟當時睡的迷糊,也沒看清,隻是看到一個影子在晃,我正這般想著,突然一陣冷風吹進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風是從窗戶裏吹進來的,窗簾被吹著上下搖擺,看到這般情景,我從床上幾乎是跳了起來,我清楚地記得我們進來到房間裏,摸金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窗戶是否關著,而且,他明明把窗戶給鎖上了。


    第十八章 字條


    這樣說來的話,那麽剛剛我看到的就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在房間裏走動,有人潛進了我的房間裏!


    我來到窗子邊拉開窗簾,窗外是一條小巷,此時正是下午,但是小巷裏一個人也沒有,應該是一條死胡同,而且我們住的是五樓,人是不可能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的。


    我將窗戶重新關上,然後鎖好,重新環視房間一遍,看看少了什麽東西沒有,而我隻是一抬頭,就在房間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張折起來的紙條。


    我把紙條打開,裏麵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太平街古玩市場。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紙上的文字,再次環視房間,真的有人進來過,而且還給我留了這張字條,剛剛就我一個人在,我不認為這張紙條是留給摸金手的。


    我將紙條合上,揣測會是誰,可是這紙條才剛合上突然整張紙就騰起一陣火光,它竟然兀自燃燒了起來,我趕緊鬆手,紙條立刻燒成灰燼落了一地。


    看來這人的確是隻要我一個人看到這張紙條,太平街古玩市場,難道這個人想讓我去?


    屋子裏沒有少任何的東西,我排除了偷東西的可能,可是他是怎麽進來的,而且進來隻是為了在桌子上留這麽一張紙條?


    我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這人留下這麽一張字條很明顯是不想驚動其他人,讓我一個人去,可是如果我一聲不吭地走了,萬一到時候摸金手他們找不到我,出了亂子就不好了。


    我猶豫良久,最後終於還是決定一個人去,早去早回,於是我也在屋裏留了張紙條,告訴摸金手我出去走走,讓他們不用擔心。


    我從旅館裏出來,沒有遇見一個人,外麵這時候已經快到黃昏,太陽已經掛在了西邊,很快就要墜下去,我第一次來百色,不知道太平街古玩市場如何去,於是喊了一輛的士,說了地址,就任由司機帶我去。


    的士行駛了十多分鍾就到了,我付錢下車,這個古玩市場和我預想的有些不太一樣,破敗而且冷清,紙條上隻說要來這裏,卻並沒有說具體的地址,我漫無目的地走進去,裏麵無非是一些賣古玩的店鋪,也有擺地攤的老頭在打著牌,我繞了一圈,沒有什麽線索,於是就在一台階上坐下來,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發呆。


    我在這坐了幾分鍾,就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走了進來,他背著行囊在我麵前停下,用廣西的方言和我說道:“小夥子,你占了我的地兒了!”


    我抬頭看看他,他把行囊放在地上,補充了一句:“你往旁邊挪一點就行,我就擺一個算命的攤,也占不了多少地兒。”


    我於是往旁邊挪了挪,他把簽子相圖等等一點點拿出來,然後也坐定才與我說道:“小夥子,看你不像本地人,來這淘東西?”


    對於陌生人我還是保持著一點警惕,於是隻是點點頭,卻並不說話,我不說話是怕他聽出我的口音,萬一周圍有同行,怕被識出了身份來。


    他見我不說話,於是說道:“我看你就是外地人,不知道這個市場太陽落了才熱鬧的,買東西算命的也會到晚上才開張。”


    我聽了才明白為什麽這裏這麽冷清,它竟然有點像鬼市一般,隻是沒有鬼市這麽神秘罷了,那麽留這張紙條的人讓我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小夥子,算命麽?”這時候算命老頭問我。


    我看了看他,其實我並不信算命這一說,隻是現在的確無聊,於是任由他,問他:“怎麽算?”


    他看看我說:“老頭子也就看你稀奇,所以多嘴一句,說實在的,也談不上算。”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朝我一笑,說道:“你身上有股死人氣,所以會和死人頻繁打交道,你最近也一定在為死人的事煩擾吧?其實死人已經死了,就任由他去,活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我聽著算命老頭的話有些驚訝,他竟然看得如此準,而且我聽著這話怎麽像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可是我想了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我正這般想著,突然隻見街道的另一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聚集了一圈人,正圍著什麽東西在看,而且還不時地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我於是走過去,往裏麵一看,是一個人正擺了攤子在賣古玩,而且看他不像是古玩市場的販子,樣子很生,地上擺著的是一對銅貔貅,每隻有一個拳頭這麽大,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一圈人裏麵,正有一個人在細細端詳,可是他也不過是一般買主,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究竟,而這賣主也任由他擺弄,絲毫不介意。


    我看這對銅貔貅有些年頭了,不像贗品,倒有點古董的味道,隻是這對銅貔貅有些怪異,它們的眼睛沒有了。


    我估摸著是損壞了,如果真是這般的話,那麽這對銅貔貅的價格就會大打折扣,而且,就算這對銅貔貅真是古董,在這樣的古玩市場估計也賣不了多少錢,這樣想著,我不禁多看了人群中的賣主一眼。


    也就是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抬頭看向我,在看到他的那一雙眼睛的時候,讓我整個人突然一陣戰栗。


    這雙眼睛,看著好生熟悉,而且我分明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層隱藏在深處的翳子,就像是一抹天空深處的烏雲一般繚繞在他的瞳孔深處。


    而他隻是看我一眼就重新垂下眼皮,看著地攤上的那一對銅貔貅,他的這個樣子,突然讓我想起了鬼市裏的那個人,他也是那般安靜地坐在地上,甚至一聲不吭,而且巧合的是,我在他們的眼底,都看到了那一抹翳子。


    因為這般緣故,我的目光幾乎是一直都停留在他身上,而他自從抬頭看過我一眼之後,就一直坐在地上沉默著,任由那些人玩弄著這對銅貔貅。


    這時候我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對銅貔貅的眼睛,隻怕並不是損壞的,而是壓根就沒有鑄造出來,貔貅是龍之九子中的一種,眼睛是它的靈氣所在,而且鎮墓用的貔貅,眼睛更是傳神鎮邪的關鍵,否則也不會有畫龍點睛的說法。


    鎮墓,這對銅貔貅是從墓裏淘出來的!可是又是什麽墓,需要沒有眼睛的銅貔貅,而且如此小的一對,也不符合鎮墓的尺用。


    我正這般想著,隻聽看貨的那人說話了:“你這對貔貅一隻要賣多少錢?”


    賣主抬頭看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一隻不賣,要買就一對買!”


    買主拿起貔貅看了看,問道:“那一對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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