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後幾步站定,看清這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兵馬俑,心跳這才稍稍平緩了一些,可是隻不過剛剛鬆了口氣,我全身就再次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人人俑竟然也離開了它自己的位置,站在了屬於它的位置旁邊,和旁邊的人俑格格不入!


    更加詭異的是這個人俑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我竟然覺得它在朝我眨眼睛,我往後退開幾步,驚愕的看著這個人俑,與此同時,我取下背包,從上麵取出黑驢蹄子等東西,可是黑驢蹄子沒摸到,卻摸到一張紙,我把它掏出來,竟發現是一張字條。


    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這裏危險,馬上離開!


    很明顯這是剛剛才塞進我背包裏頭的,而且上麵的墨跡還是新鮮的,可是又會是誰,摸金手,石頭,還是其他的什麽人?


    這時候我突然聽到遠處的石台上麵正有人在朝著我們叫喚,我轉過頭去,卻是陳五爺,我看見陳五爺站在石台邊上正朝我們揮手,已經有夥計往石台下麵走了下來,而且我轉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場景,隻見整個側室裏頭的兵馬俑突然都在搖晃著,一塊塊的陶片從它們的身上掉落下來,摔在地上發出一陣陣的清脆響聲。


    我身邊的兵馬俑已經動了起來,直到它們身上的陶片掉落我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的麵目會這樣栩栩如生,陶片裏頭的模子竟然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知道這些人是否還活著,但是它們的確在動,而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我心裏一陣陣地顫。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立刻往縫隙裏頭鑽,等這些東西完全蘇醒過來,我就真的出不去了!


    可是很明顯這東西是活的,我看見它們掙脫了陶片的束縛已經可以自由移動,隻是動作很僵硬,而且它們的眼睛,與我看過的石化人一模一樣,在眼睛深處就像有一層烏雲一般的翳子彌漫著,正在往整個眼球裏擴散!


    可是現在我根本顧不上這些,因為我身邊全是這樣的屍俑,我站的地方是兵馬俑群的最中間,無論從哪邊走我都出不去,我隻能握著摸金符,任何靠近我的屍俑都被我毫不留情地劃了過去,摸金符的前端是用穿山甲的爪子做成的,堅硬無比,劃在這些屍俑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深痕,而且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些屍俑竟然都是石頭人!


    石頭人竟然可以動,而且眼睛和活人的一模一樣?這是什麽情況,難不成石頭真可以變成活人不成?!


    我心裏這樣想著,揮舞著摸金符往外麵退出去,這些東西似乎也畏懼摸金符,竟然不近我身,反而讓開了一條道路,任由我出去。


    我放眼望去,幾乎是整個側室裏都是屍俑在移動的跡象,陳五爺他們已經不見了,估計他們也在屍俑的包圍之中,於是我一邊比劃著摸金符,一邊往石台邊上走過去,希望在那裏可以找到陳五爺他們。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又看到了最初移動的那個人俑——不,這次我看清了他,他不是人俑,而是灰叔!


    我看見他穿梭在屍俑之間,而且在極力地掩飾自己的行蹤,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本來已經快走到屍俑邊緣,但是我卻再一次不顧一切地衝入了屍俑群中,因為灰叔他正在往屍俑的密集處擠進去,而且這些屍俑對他視若無物一般,這讓我覺得很奇怪。


    我確定灰叔還是原先的樣子,並沒有變成石頭人,可是為什麽他卻隱藏在兵馬俑群中不出來見我們?


    我邊走邊想,一直跟著他,他身子靈活,可是卻走的很慢,我發現他時常彎著腰蹲在地上,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我一直追著灰叔,直到離他隻有幾步的距離,他竟然都沒有察覺到我,依照灰叔的敏銳程度,不會連身後站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我看見他的雙手在碎陶片之間翻弄著,在陶片上有一層細白的絲狀東西,灰叔把這東西揭下來就往嘴裏塞,他竟然在找尋這東西來吃!


    我驚訝地喊起來:“灰叔,你吃的這是什麽東西?”


    我看見灰叔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後他緩緩回過頭來,剛剛在遠處我隻依靠身形和穿著判斷出這個人是灰叔,可是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我卻不確定了,因為灰叔的臉就像石像一樣,蒼白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是一雙石眼。


    我看見他就那樣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見,但是我還是出聲:“灰叔,你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灰叔的石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從他的聲音裏我聽出了震驚和不確定:“小四?”


    看灰叔這般的樣子眼睛是肯定是已經看不見了,我說道:“是我,灰叔,我是小四,你怎麽會在……”


    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灰叔已經從地上噌地站了起來,他厲聲說道:“你不是小四,你怎麽會是小四!”


    我被灰叔的舉動嚇了一跳,我出聲辯解:“灰叔,你怎麽了,我真是小四!”


    可是這回灰叔幾乎是咆哮著朝我吼道:“你究竟是誰?你不是小四,也不可能是小四!”


    灰叔說的斬釘截鐵,而且他的吼聲底氣十足,幾乎回響了整個側室,而且他才說完整個人就朝我欺身而來,我聽到他問:“你是從哪裏來的?”


    我不知道灰叔為什麽要這麽問,於是如實回答:“我和陳五爺他們從洛陽特地趕來就是來救你們的!”


    “洛陽!哈哈,小四,你什麽時候回到洛陽了?!”灰叔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古怪,並且帶著很明顯的嘲諷。


    而且他馬上就換上了惡狠狠的語氣:“你這個魔鬼,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我恨不得讓你嚐嚐我所受的百倍千倍的苦楚!”


    說著灰叔已經挨到我身邊,而且他的手已經掐在了我的脖子上,灰叔的手冰冷得就像是冰一樣,力氣大得驚人,無論我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我的手抓在灰叔的身上,他的身體也是冰冷的,而且堅硬異常,就像石頭一樣。


    他的身體,竟然真是石頭,我的手打在上麵他沒有一點反應,我隻是眼睜睜地看著灰叔的雙手將我越掐越緊,他如同石人一般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你這個魔鬼,我要殺了你!”灰叔的聲音惡狠狠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灰叔掐著我的力道不斷加大,我隻感覺一陣陣地呼吸困難,而且逐漸感覺全身的力氣和知覺都在消失,身子正在變軟變輕。


    就在我認為自己會這樣死去的時候,我看見灰叔的頭顱突然整個兒從脖頸上掉落下來,他的脖頸後麵是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我看見石頭麵無表情地站在灰叔身後,灰叔的頭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接著就摔成了許多碎片。


    灰叔緊緊掐著我脖頸的手鬆開,空氣突然湧進喉嚨裏讓我劇烈地咳嗽起來。


    第三十八章 機關


    可是還沒等我順過氣來,我就看見一條白花花的角蛇從灰叔斷開的脖子裏鑽了出來,接著它的觸手就朝我伸過來,可是還沒到我身旁,就被石頭一刀給截斷。


    角蛇的觸手被斬斷,灰叔的身體裏立刻發出了像嬰孩嚎啕大哭的聲音,而且角蛇就往灰叔的身體裏鑽,但是它還沒有鑽進去,就被石頭一手抓住,石頭像提魚一樣掐著它的嘴巴位置就將它給提到了半空中,然後石頭將匕首抵在角蛇的嘴巴下邊,我估摸著是七寸的地方,隻見他用刀這麽一挑,像是蛇膽模樣的東西就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反過匕首,將蛇膽遞給我,冰冷地說:“吃了它!”


    我胃裏一陣翻騰,隻顧著咳嗽,卻沒有去接,石頭扔了角蛇,角蛇已經徹底死去,甚至都沒有在掙紮一下,石頭的經驗很老道,竟然沒有給角蛇半點反抗的機會。


    他來到我身邊,將角蛇膽放到我嘴邊:“這東西可比灰叔在地上尋的這東西好上幾百倍!”


    說著他用手捏住我的嘴巴,將蛇膽扔了進去,我隻感覺一個腥而滑的東西順著我的喉嚨進入胃裏頭,吞完這顆蛇膽,我的嘴巴裏全是這種怪異的腥味,而且嘴巴一陣陣地發苦。


    “是要難吃一些,但是習慣了就好!”石頭這樣說。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整個側室裏頭幾乎已經全亂了,可是我和石頭站的地方卻空了一大片,這些屍俑竟然離了我們快有一丈的距離!


    我當然知道這是石頭的威懾作用,通過剛剛的事情我已經對石頭更加疑惑起來,他如此熟悉角蛇和石頭人,難不成他也來過這裏不成?


    可是石頭卻並有要與我說其中原因的意思,他回過頭就往石台邊上走,我再看了一眼灰叔的屍體,現在他已經完全變成了石頭人的模樣,而且是一具無頭的石頭人!


    我回想著灰叔那惡狠狠的表情,在墓道裏看到的我自己的那一張麵孔又浮現在我腦海裏,加上灰叔的話,我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這個念頭一寸寸地冷到我心底,以至於後麵的我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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