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是如何死的?”我將問題再繞回來,問他道,我覺得老頭是想同我說這個問題的,雖然我還並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同我說起“馮四”的死因。


    在聽到老頭子的答案之前,我甚至已經想好了幾十種他可能會有的奇怪詭異死法,可是當聽到老頭的答案的時候,我還是呆住了,而且更多的則是不解,我隻聽到老頭說:“他是自殺的!”


    我問:“為什麽,他這樣的人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可是接著老頭的回答卻讓我無言以對,他說道:“那周順也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我頓時啞口無言,的確,周順也不是像會自殺的人,雖然周順並不是自殺的,可是我卻能感到他心中一直想要死去的願望,這種感覺,不知怎麽的,在看見周順那樣死去,聽到他的那一番話的時候,我就像是感同身受一樣,我知道,這是“馮四”的記憶在作祟,似曾相識的場景總是會激起內心深處深埋的記憶,所以通過這種感受,我已經間接地知道了“馮四”自殺的原因。


    隻是讓我不解的是,他明明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甚至他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比我更有力量去改變這一切,去找到我們一直想要的答案。


    老頭接下的話卻讓我如置冰窟,他說:“他是自殺,也隻是我的猜測,因為當時沒人在場,更沒人見過。我隻知道,那時候,他已經找到了那件東西,甚至就站在所有謎題的答案麵前,可是後來我們再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他自己割破了自己的喉嚨,他的手上還拿著割破自己喉嚨的匕首,滿手都是血。”


    不知道怎麽的,我突然覺得恐懼起來,而且身子連連後退,口中不聽使喚地說道:“是真相殺了他!”


    第三百零四章 遺物


    老頭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頓時無言,周順這般的結局,連“馮四”都尚且逃不過,更何況是我?


    老頭卻堅定地說道:“你雖然沒有四兒爺這般手段和能耐,可是你卻比他堅強,你雖然外表孱弱,可是內心卻是一個堅強到誰也無法動搖的人,所以我們才這般相信你,四兒爺不能完成的事,你可以完成,四兒爺辦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頭對我盲目的信任,但是眼下即便我做不到,我也要拚命一搏,不僅為了我,也為了所有人,更為了石頭。


    老頭說完這些,於是再次轉過身,他轉過身的時候說道:“四兒爺其實錯了。”


    但是他這一聲說的卻是極輕極細,甚至幾不可聞,我正想開口說什麽,可是他卻又說道:“這枚銅符是劉正給你的,其實也是我讓他這麽做的,我覺得這件事沒了你,就相當於沒了頂梁柱,石丞印再能耐,卻是做不到最後一步的,現在,他估計已經到了那裏了吧。”


    老頭這一句話給出的信息量太大,既然石頭已經到了羅布泊深處,那麽我們算是追不上了,我隻在心中暗暗祈禱他能夠遵守我們之間的生死約定,不要做出傻事來。


    我現在的疑問卻集中在這枚銅符上,我問老頭:“既然這枚銅符是這裏的鑰匙,由你保管著那不是很好嗎,為什麽又要讓劉正交給我,我拿著萬一丟了那豈不誤事?”


    老頭卻笑起來,他說道:“你不來,我拿著這枚銅符空守著這個秘密又有什麽意義,這個秘密本來就是四兒爺給你留的後手,而我知道,四兒爺的期望一直都是奢望,他所期待的結局是不會發生的。”


    我問:“四兒爺期待的是什麽結局?”


    雖然我心中已經隱隱知道,但還是想聽老頭親口說出來,老頭說:“就像你想的那樣,這件事永不讓你摻合進來,他害怕他身上的慘劇再次發生在你身上。”


    果然是這樣,為什麽十五個人的隊伍有的拚命想讓我摻和進來,而有人卻拚命地在阻止,遮遮掩掩,始終不和我說真話,原來就是這個原因,而問題的最關鍵,還是他們沒有把握,四兒爺失敗了,我這個小四兒爺就更是有失敗的可能。


    這麽說的話,眼前的這個老頭應該就是主張我必須參與到這件事裏來的人之一了,而且他自己也明確地表過態,他的的確確也就是這樣想的,我繼續問:“那麽單憑這枚銅符你就確保我會來這裏?”


    老頭說:“不能確保你一定會來這裏,但卻是可以讓你摻和進這件事來的一個誘餌,而且銅符同時也是一個信號,我隻是想通過它告訴其他人,我已經在行動,這一支隊伍,並不全是隻想著逃避的人。”


    到了這裏那就明了了,雖然從老頭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答案,可是腦袋卻還是有些漿糊起來,有一個問題我很不解,我問老頭:“既然像你這麽說,可是為什麽我會變成和四兒爺一模一樣,而且還布下了一個步步深入的局,這似乎有些說不通,四兒爺希望我不要摻和進來,可是我卻會變成和他一模一樣的樣子做著與他的意願截然相反的這些事,這說起來好像很矛盾,而且那時候我的樣子,我覺得那並不是我,分明就是四兒爺。”


    老頭卻說:“那是四兒爺的記憶在作祟,我說過了,你的潛意識中有他的全部記憶,而事後這些事別人不說你完全記不起來,就是因為這完全是在你毫無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


    聽到這樣的答案,我便不再問下去,因為再往下問又會繞回到我是誰的這個問題上。


    老頭在說話間,已經將銅符插進了黑圈裏麵,這枚銅符果真就是一把鑰匙,我隻見發光石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石洞,老頭從裏麵拿出一件東西,卻是一個牛皮信封,他將信封從裏麵拿出來遞給我說:“這是四兒爺留給你的,你打開看看吧,現在就看,上麵的每一個字你都必須記住,或許你到羅布泊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得到一些指引也說不一定。”


    我接過牛皮信封,信封是密封的並沒有被拆開過,我撕掉信封頭,拿出裏麵的信紙,裏麵一共有兩頁筆記本紙,老頭說:“這是四兒爺最後留下的,我用牛皮信封裝了放在這裏,就等著你來取。”


    我打開這兩頁紙,上麵的這一頁寫的密密麻麻,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四兒爺的字體很是潦草,可是再潦草我也認得,因為這些都是我的慣用字體,換句話說,這就是我的字跡。


    信中是這樣寫的:


    小四,我知道你會和我有一模一樣的名字,所以我這樣稱呼你,時間關係,關於你的名字這些問題我就不過多解釋,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已經完全失控,正在朝著無法想象的地步發展,而且更總要的是,你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既然你選擇了這一條路,也已經來到了羅布泊,那麽我隻能給你一個無論何時都不能放鬆警惕的忠告——時間。


    在羅布泊,你最不能忽略的就是時間,這裏時間的軌跡可以讓你發現一個規律,而這個規律,將讓你知道你最終是要去到哪裏,那個目的地,我把它稱之為禹所積。


    雖然這並不能代表全部的禹所積,可是那裏卻是禹所積的核心所在,當你到達那裏,看到裏麵的一切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關於禹所積的一切。


    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甚至希望我辦不成的事,你能夠完成,雖然你還並不夠強大,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因為你之後的軌跡,幾乎都是在我的設計當中,我給你預設了兩條路,請原諒我的私心,在希望你是一個普通人的同時,我內心深處卻殷切地渴望這一切能夠在你手中終結,你能替我完成最後的事,你如果做不到,那麽就再沒人可以做到了,你是我們幾十代甚至幾百代人的希望,為了你,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可以說四大部族與共工氏的消亡衰弱都與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卻給了你兩個選擇,做或者不做,因為在最後的時刻我們也猶豫了,如果你失敗了,那麽我們就是徹徹底底的失敗,再無半點希望可言;可是如果就此放棄,幾千年的心血就此白費,實在心有不甘。


    所以我們選擇順其自然,無論你做出何種選擇,這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這更使我不敢半點與你說起在羅布泊我所經曆過的一切的緣由,我是一個失敗者,我怕我的思維定式會讓你進入到與我一般的死胡同,所以,請相信自己小四,你是獨一無二的,更是所有人的希望。


    最後我隻想告訴你,與時間賽跑,你唯有比時間跑得更快。


    馮四絕筆。


    看完四兒爺的這一份可以稱作是遺書的信之後,我滿腦子隻回蕩著兩個字——時間。


    四兒爺一再強調時間,那就是說在羅布泊時間是至關重要的東西,而且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更重要的是,他說他不想用他的思維幹擾我,可是另一方麵又讓我注意這裏的時間,那就是說,他關於時間的推論是絕對正確的,否則他就不會在信裏麵寫下來。


    老頭見我皺眉思索,打斷我道:“看完了?”


    我點點頭說:“看完了。”


    他又問:“裏麵的內容都記住了嗎?”


    我沉思了一秒鍾說:“大約都記住了。”


    然後老頭拿過我手裏的紙張,不知他哪裏來的火種,頃刻之間竟然已經將它燒成了灰燼,我看著老頭,老頭說:“無論你看見了什麽,都別同任何人說起,包括石丞印,這樣的秘密,放在你腦子裏,比這樣安全得多,特別是‘它’,如果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存在,肯定會不擇手段弄到手,你現在也許看不出什麽,但是‘它’能看出來,四兒爺在裏麵給了你許多重大的提示,而且其中暗含的玄機,也隻有你自己慢慢去參透了。”


    我點點頭,老頭做事如此謹慎小心,也隻有他這樣的態度,也才能讓這東西在這裏放置如此之久吧。


    然後老頭幹笑兩聲說道:“人人都說季曉峰在洛陽鬼市藏著一個秘密,卻沒人知道,這個秘密實際就藏在羅布泊,人人都說季曉峰一人創建了洛陽鬼市,可卻沒人知道,洛陽鬼市的並不是季曉峰,而是左丘明。”


    “左丘明是誰?”我問,我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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