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自然就知道了。”石頭隻是這樣說。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因為現在的話,估計木槿容也快到了。


    果然,不出片刻,木槿容已經進了來,不過隻是她一個人,她顯得很憔悴,進門見到我和石頭都在,她勉強笑道:“看來我晚了一步。”


    石頭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她,然後淡淡說道:“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木槿容卻低下頭說:“我並不是有意騙你。”


    她說著又轉過頭看著我說:“我隻是想從你們身上找到答案,為什麽我的氏族會遭遇滅頂之災,我以為是共工氏……”


    “你現在知道不是,是共工氏救了整個女媧氏族,可是卻遭到了女媧氏族的殘酷追殺,若不是後來這個秘密被大禹洞悉,共工氏被他利用奉祀的說辭給保護起來,隻怕共工氏早已經被女媧氏族屠戳殆盡了。”石頭說。


    木槿容看著我們,然後說道:“所以當我知道答案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要回到這裏。”


    木槿容看著透明石塊裏麵殘缺的那一塊,這一個位置應該就是她的了,她說:“我鑄成了大錯,我打破了禁製。”


    然後他朝我們笑笑,朝透明石塊裏走了進去,她到了透明石塊邊上的時候,我看見她從口袋裏掏出許多石眼珠子,然後一股腦地灌入嘴中,好一刻她才全部吃下去,吃完之後她回頭說:“既然你們在這裏,那麽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她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穿過了透明石塊,然後走進了他的位置,在裏麵躺下來,我一直看著她,發現她躺下去之後,表情立刻就凝固在了那一刻,而且本來帶著苦笑的臉龐,也變得空洞,她竟然是石化在了裏麵。


    石頭說:“這是發光石的功效。”


    我然後轉身朝石頭說道:“你現在可以把摸金符還給我了吧?”


    我說著走近石頭,他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我伸出手說:“這是我的東西,我知道你拿走它的目的,除非你是真的想殺死我,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用等到這時候,你之前有很多機會。”


    石頭看著我麵色一變再變,然後他終於伸出手,將摸金符摸了出來遞給我,可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然發生。


    我隻見石頭伸過來的手突然拉向我的手臂,然後他的身子就往我的身後退,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到了我脖頸上,可是我早已經知道石頭會這樣做,在石頭拉住我手臂的那一瞬間,我卻反過身,與石頭來了個麵對麵,另一隻手已經拉住了石頭的另一隻手。


    我說:“石頭,你這手段在西拉木倫已經對我使過一次,這次我早有防備。”


    我話音剛落,他的另一隻手迅速反擰,我再轉一個身,他的胳膊勒在我的脖子上,而我的胳膊也勒在他的脖子上,一時間我們誰也動不了。


    然後我聽到耳邊傳來數聲骨骼的爆響,石頭的胳膊就像一條遊蛇一樣從我的胳膊之間滑落出去,我趕緊鬆手往後退開,石頭用了縮骨,可是我這時候卻已經慢了半拍,石頭反手已經拉住我的肩膀,我隻好借勢往地上一翻,石頭拉著我不肯鬆手,也滾落到地上,我迅速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又纏作一團。


    我和他就這樣僵持著,石頭始終一言不發,他看著我,我也絲毫不示弱,然後我看見石頭的臉色突然一變,他驚呼出聲:“你什麽時候將它下在我身上的?!”


    然後石頭的身子突然軟了下去,我知道屍眼花的藥力開始起效,於是說道:“就在剛剛我朝你伸手拿摸金符的時候,我手上都是屍眼花的花粉,你對我沒有防備,所以才會沒有察覺。”


    石頭看著我,然後眼神已經開始失去焦距,我知道屍眼花花粉的致幻作用已經讓他開始昏迷,我說:“石頭,我終於贏了你一回。”


    第三百一十八章 結局


    石頭然後就暈了過去,屍眼花能讓他暈過去幾個時辰,我從他身上搜出血玉,然後將他的匕首也拿了,將我的摸金符放到他身上,接著我再拖著他來到螺旋的台階邊上,將他靠在台階上的空地上,做好這一切之後,我重新回到這一個八卦旁邊,然後將兩塊血玉對著陰陽魚的眼睛填進去。


    我調整好這兩條血玉的位置,隻見原本靜止的陰陽魚突然轉動了起來,而且越轉越快,最後逐漸融為一體,我看見在另一邊,站著另一個自己,我說:“我終於看見你了,我的本體。”


    可是他卻並沒有說話,我知道他隻是因為禹所積的啟動而出現的一個幻象,他聽不見我說話,也不可能和我說話,換句話說,他隻是時間變幻的一個影像而已。


    我在想起了四兒爺的記憶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四兒爺用血玉複製出來的複製人,可是與一般複製人不同的是,他殺了我的本體,而我卻沒有死,因為四兒爺用了大量的發光石混在我的血液之中,可以說我的身體就是一個引力源,他讓我所處的時間和本體的時間完全重合在一起,所以我雖然是複製體,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本體,因為這兩個不同的時間段,隻有我一個人,我是兩個時間段裏惟一的一個馮四。


    這是四兒爺最得意之作,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就是禹所積。


    真正的禹所積,就是依靠這樣的方法做到時間的無限循環,從而達到時間的永遠停滯,就像我在迷失之地看到的時間一樣,那裏始終重複著一分鍾裏的時間,周而複始,生生不息。我自己也一樣,我始終重複著我和本體這一段時間的間隔,到了未來的那個時間點,我就會像王喬一樣,所有被我逃避的時間都會加諸在我身上,我迅速腐爛消失,可是結束的這一個時間點,卻又是開始的那一個時間點,所以另一個我又會出現在羅布泊的沙漠之中,就像左丘明發現我的那樣。


    可是每一次循環,我的記憶深處就會多一個人的記憶,如此長久累積,終於到了四兒爺的時候,他有了要改變這種循環的想法,因為這樣活著,毫無意義,就像王喬說的,不知道為何活著,比死了更可怕。


    而我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一件東西,共工氏來到這裏也是為了將它毀掉,他們雖然成功了,可是也失敗了,因為他們沒有將它徹底毀掉,造成這一切根源的,就是建木。


    建木是禹所積的力量之源,禹所積的力量滋養著發光石,發光石同時又靠禹所積生長,看似發光石可以壓製禹所積,其實它隻是靠禹所積在生長,女媧氏族沒有看到這一層,所以失敗和滅亡是注定的,而它們用發光石來封禁建木,可是又引整個中原的風水來滋養建木,這無疑就是飲鴆止渴。


    而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我知道原因,還是那句老話——人心的貪婪,是造成這一切禍亂的根源。


    很顯然女媧氏族舍不得這股奇異到可以改變時間,甚至可以用來長生而且是無所不能的禹所積力量,可是他們同時又懼怕他們會因此帶來禍亂,所以這才用了這樣愚笨的方法。


    我一時間思緒萬千,看著飛速運轉的陰陽魚,對麵的另一個我已經消失不見,然後機關被啟動,我聽到一聲巨響,飛速旋轉的陰陽魚停下來,一棵樹苗一樣的東西從陰陽魚的中心生長出來,被透明的發光石包裹著。


    我握著石頭的匕首來到這根幼小的建木之前,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劃開發光石,露出裏麵的建木。


    共工氏之所以打造摸金符和這般匕首,其實就是發現相柳的毒液可以殺死建木,我和石頭的血裏麵都浸染了這種毒液,這就是我左手心的這種血脈,而且這種血脈的神奇之處就在於發光石的細絲可以在裏麵生存,可是我們的血卻和相柳毒液一樣可以殺死建木,隻要沒了建木,禹所積沒有了力量之源,就會消失;禹所積一旦消失,發光石也就是失去了依附的力量,自然也就會死去。


    我用手劃開左手心,然後握住建木,建木遇見了血,立刻生長出不死樹一樣的根須順著傷口探進我的體內,我看著這種邪物的本能,口中邪惡地詛咒道:“生長吧,生長吧,過會兒讓你從頭到尾都死得幹幹淨淨!”


    它的根須伸進我體內之後,就順著血管四處蔓延,我感覺全身都似乎有蟲子在簌簌爬著一樣,很快,我感到心口猛地一痛,這東西已經順著血管攀到了我的心髒上,我知道它的根會牢牢紮在心髒上,然後將它包裹,這種痛楚就像是心被一寸寸吃掉一樣地疼。


    我勉強扶住發光石,因為有了我做養料,建木開始簌簌生長,它生長的很快,我知道,它長得越快,從我身體上吸食的養料也就越多,那麽我的血也就越深入它的全身,而且很快,我被浸染了相柳毒液的血液,就會使它從內而外一寸寸枯萎。


    我知道我被當做它的養料,會死得很淒慘,可是我卻不害怕,因為我覺得我最後死得是有意義的,最起碼,我沒有讓所有為之付出的人失望。


    到了最後一一刻,我終於看見簌簌生長的建木陡然停止了生長的趨勢,它原本翠綠的枝葉突然開始發黃發黑,最後一寸寸往下凋零,枯死如黑炭的樹幹落在地上摔成一片粉末,我看著這樣的結果,突然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整個大殿裏麵,經久不絕。


    我握著石頭給我的匕首,然後狠狠地劃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無力地倒在地上,看著頭頂透明壁頂在飛速地旋轉著,喃喃說道:“再見了石頭,最後是我沒有遵守約定,請你好好活下去!”


    然後我的整片世界就塌陷了,歸於徹底的虛無……


    隨著建木枯萎的那一刻,我們的小四兒爺永久地閉上了眼睛,同時巨大的倒立金字塔出現了劇烈的搖晃,狂猛的風沙突然從天上和地下席卷而起,轉瞬之間,一道就像是天柱一樣的龍卷風就從地下卷起,卷起的風沙徹底將整個倒立金字塔掩蓋在了其中。


    地下的沙漠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論是倒立的金字塔也好,還是巨大的盤陀,就像是蜃景一樣突然變得虛無,然後刹那間,這原本存在於這裏的巨大建築,突然消失不見。


    整個死亡穀深淵就像是突然刮起了一陣風暴,從這一點開始往四麵八方席卷而去,因為禹所積力量存在的死亡穀深淵,終於隨著建木的消失一同不見,地下,變成了應有的沙石。


    終於,狂沙過後,這裏重新變成了一片沙漠。


    洛陽,陳記當鋪。


    小四兒爺躺在椅子上緊閉著眼睛,然後他那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猛地睜開,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一樣猛地睜開了一樣,他隻聽到旁邊一個夥計說道:“五爺,小四子醒了。”


    小四狐疑地看了周圍一眼,他的雙眼從醒來時的明亮變成了疑惑,他記得,他明明已經死在了羅布泊的地下,可是那一切,好似一場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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