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樣子:“那就不嫁!”


    “我....”陳霄話還沒有說完,白氏一雙淚眼哭的紅腫,怒瞪著陳霄道:“你這個不爭氣的,你想氣死娘,是不是?”


    一手揚的高高的,揮了幾揮,最終輕輕的撫在陳霄的臉上,白氏心疼不已:“你這傻孩子,是娘不好,沒能早早的給你生個弟弟出來,生生的拖累了你!”


    “我勸了多少回,你爹這才納了一個阮姨娘,卻還是晚了.....”


    陳霄摟住白氏的腰,靠在白氏的肩頭,輕聲說道:“娘,你別傷心!”


    “我不嫁人,守著你和妹妹弟弟,陪你一輩子!”


    “鎮海軍是咱們家的,誰也奪不走!”


    誰知越勸白氏越傷心,陳霄急忙求助的看向蘇媽媽。


    蘇媽媽勸道:“夫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小姐不能嫁出去,這也沒什麽!”


    白氏眉頭微皺,瞪了蘇媽媽一眼:“胡說什麽?”


    蘇媽媽急忙說道:“梁公子再好,小姐嫁到梁家,哪有在您身邊自在?”


    “這江寧府遍地英才,不如咱們給小姐招贅個夫婿,小姐照樣成婚生子,還不用嫁出去!”


    白氏瞬間來了精神,一張臉容光煥發起來,急忙看向一旁的丫鬟:“來人,去叫官媒進來!”


    陳霄眼睛睜的溜圓,驚訝的看向蘇媽媽,張口要說話。


    蘇媽媽衝她搖搖頭,又彎腰對白氏說道:“夫人,咱們還有三年時間呢,慢慢挑,不著急!”


    白氏聞言鬆了口氣,身子徹底放鬆下來。


    蘇媽媽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們上前,服侍著白氏淨臉。


    送走笑意吟吟的白氏,陳霄走到書房,在案幾後坐下,取下一隻湖筆來,試了試筆鋒。


    碧葉和碧姿跟了進來,一個鋪紙,一個磨墨。


    陳霄拿起碧玉鎮紙將花箋壓好,蘸了墨,提筆凝神片刻後,下筆寫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幾乎龍飛鳳舞起來。


    擱下筆,陳霄沉思片刻,看了一眼手旁梁之於送的碧玉鎮紙,另選了一隻中號的狼毫,在筆洗裏蘸了少許清水,滴在信紙的下方。


    兩三滴圓圓的水滴,落在字上,墨跡暈染開來。


    幹透後,陳霄裝入信封,拿起印章蘸了印泥,蓋在封口處。


    “交給周先生,即刻送到濠州!”陳霄將信交給碧葉,鄭重交待道:“跟周先生說,務必要交到梁之於手上!”


    “是!”碧葉接過信,轉身出去了。


    陳霄帶著碧姿去阮姨娘院中,看陳萱和陳嵩。


    時間一晃,到了陳九堂的七七。


    陳霄一早就陪著白氏、阮氏到了普濟寺,給陳九堂做法事。


    大殿內,僧人們誦著經,碧葉悄悄走到陳霄身邊,低聲回到:“小姐,周先生打發人來了!”


    陳霄起身,隨著碧葉出了大殿。


    一個身穿黑衣,精瘦幹練長相普通的男子,立在大殿階下。


    陳霄帶著碧葉,走到了寺中的一株古樹下,停住了腳步。


    那黑衣男子跟了過來,行禮道:“大小姐,我奉周先生的令,送信到濠州,特來回話。”


    “你叫什麽?”陳霄打量著那黑衣男子,周先生一介文人,身邊的人,怎麽看著像是會武的?


    “卑職周行,見過大小姐!”那黑衣男子微微躬身道。


    陳霄點點頭,問道:“是你送的信?”


    周行點頭。


    “濠州?”陳霄重複著,抬手扶著樹身,又回頭看向周行,麵色沉靜:“你到了濠州,有沒有聽說什麽消息?”


    周行微微抬頭,垂著眼睛回道:“到濠州的時候,聽說不久前北郡節度使蕭景在濠州遇到了山匪,遭遇了劫殺。”


    “哢嚓”一聲,一支新生的嫩枝被陳霄折斷在手上,上麵的幾片碧綠的葉子,微微顫抖著。


    陳霄摘下一片樹葉,舉起來,對著日光,細細的看著上麵的紋路,問道:“那蕭景是生是死?”


    周行轉向陳霄,沉聲道:“蕭景安然無恙,已經離開了濠州,進河南道,到了徐州境內。”


    “哦?”陳霄臉色微沉,這蕭景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沒有能留下他,還真是不容小覷:“那蕭景就這樣走了?”


    周行搖頭,“蕭景命人傳信給廬州刺史梁信,問責梁信!”


    陳霄眉頭微挑,看向周行:“這樣私密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周行回道:“淮南道一帶,沿途都是蕭景叫人張貼散布的問責文書。”


    陳霄詫異不已,原以為蕭景會暗地裏拿這事敲梁家一筆,誰知他居然廣而告之,他又在打什麽主意?


    轉身看向西北方向,算算時間,蕭景應該回了汴州,那就是如蛟龍入海,那他敲詐她的這筆帳,隻能另想辦法了。


    “梁之於可有回信給你?”陳霄收回心思,問起了梁之於。


    周行搖搖頭,說道:“卑職沒有見到梁之於,我趕到濠州的時候,他已經回了廬州。”


    “我快馬趕到了廬州,假借他人名義上梁家求見梁之於,卻沒能得見。”


    “我在梁家門外,守了七八天後,堵到了梁之於的貼身小廝鴻雁,他見了小人,我說了受小姐所托,他神情似乎很是驚恐。”


    “我說了來意,將信件轉交給他,他仿佛在懼怕什麽,瞪著信件,好半晌才收下….”


    “遞了信,我又等了五六天,也沒見人出來,隻能趕回來了。”


    一口氣說完,周行見陳霄久久沒有反應,就大著膽子抬頭看了陳霄一眼。


    古樹碩大的樹冠如傘一般,遮天蔽日,枝椏隨風而動,將金燦燦的日光,切割成一塊塊的金箔一般,透過樹葉的間隙,印在陳宵的臉上身上。


    她身姿纖細,氣質孱弱,臉上的肌膚欺霜賽雪,比身上的孝服還要白上三分,五官清秀,隻眉心一顆紅痣,平添了幾分姿色,一雙眼睛燦若星辰。


    見陳霄隻是靜靜的垂著眼睛,把玩著手上的新綠樹枝,一語不發,也看不出喜怒。


    “你跟在我身邊,實在是屈才了,我送你一個前程,且能解你困境….”周行耳邊回想著周先生說過的話,頭立即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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