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依舊是一片沉默,陳霄福靈心至,抬手取了一隻簪子,遞了出去。


    長久的沉默過後,簪子被接了過去。


    陳霄被康媽媽牽著胳膊朝前走去。


    眼前黑暗一片,陳霄隻聽得到身旁人的腳步聲,還有自己頭上的簪環叮當聲。


    陳霄舒了口氣,還好出嫁時,丫鬟們給自己身上插戴的首飾夠多,不然這康媽媽也沒有這麽容易使喚。


    有氤氳水汽撲麵而來,陳霄知道應該是到了沐浴的地方了。


    康媽媽的手鬆開,立在一旁。


    陳霄抬起了手。


    半晌沒有人上前,陳霄奇怪的扭頭看著一旁,問道:“康媽媽,沒有人伺候我脫衣嗎?”


    陳霄疑惑著,難道打點的還是不夠?這康媽媽的胃口還挺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按照兩個丫鬟所說,自己能在蕭家活幾天,還不一定呢!


    於是陳霄笑著說道:“康媽媽,我眼睛看不見,難免有怠慢的地方!”


    “不如,你扶著我坐下來,將我頭上的簪子、釵環取下來,有什麽想的中的,你隻管拿去!”


    “以後的日子,還勞煩你多關照關照!”


    身旁的人動了,扶著陳霄回轉身坐下來。


    陳霄靜靜的坐著,任由康媽媽將自己頭上的簪子、釵環取下。


    隻是兩個丫鬟的手藝著實好,梳的發髻繁複的很,康媽媽似乎不大容易取下來。


    陳霄也不催促,隻是靜靜的等著。


    第四次扯痛頭皮後,陳霄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嘶”了一聲。


    康媽媽的手一頓。


    陳霄深吸了口氣,心想康媽媽估計不大伺候人,這手未免也太笨了些。


    抬手要將固定發髻的珠花和金釵取下來時,卻摸到了康媽媽的手,陳霄心裏下意識的想著,康媽媽的手怎麽像是個粗使婆子的手,又大又粗。


    “我自己來吧!”陳霄放開康媽媽的手,將珠花和金釵取下來,發髻果然鬆散了下來。


    將長長短短的簪子一一取下,陳霄隻留下一隻,其餘的一股腦的抓在手裏,轉身拉起康媽媽的手,塞了過去,揚起臉,看著康媽媽說道:“這些東西,拿去賣了,不說千金,幾百金也是有的!”


    “康媽媽收了,也是一筆進項,還請康媽媽以後多關照關照!”


    陳霄將簪子釵環塞了過去,心想著,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看著這些財物的份上,康媽媽也會照應一二的。


    摸了摸垂在腦後的頭發,陳霄拿起桌子上最後一隻簪子,將滿頭黑發高高的挽起來,站起身來,張開了手。


    這一次,身旁的人上前,將陳霄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脫了下來,又扶著陳霄進了浴桶。


    進了水中,陳霄坐了下去,桶中的水嘩啦啦的溢了出來。


    端坐了一整天,陳霄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僵硬無比,叫這微熱的水一燙,隻覺得身體舒暢無比。


    撩起水潑在臉上,陳霄閉上了眼睛,朝後靠在桶沿上,想起來了心事。


    蕭景還沒有回來,她還有時間可以熟悉蕭家,想想對策,她可不想死在這蕭家。


    腳步聲響起來,應該是康媽媽走了過來。


    果然,康媽媽的手伸進了水裏,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陳霄眉頭一皺,揮開康媽媽的手:“康媽媽,不用你伺候,勞煩你去取一套幹淨衣衫來!”


    腳步朝外走去,陳霄鬆了口氣。


    難得有這等時候,陳宵身子一矮,朝水下沉去。


    好一會兒,陳霄才鑽出水麵,大口呼吸著,雙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陳霄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向康媽媽:“取巾帕來!”


    說著陳霄從水裏站起身,伸出手。


    柔軟的巾帕放在陳霄的手上。


    陳霄拿起巾帕將臉上身上的水珠擦幹,隨手搭在一旁,又接過衣衫披在身上。


    從水裏出來,陳霄許是熱水泡久了,腿一軟腳底一滑,身子猛的朝前撲去。


    驚慌之下,陳霄一手抓住了一件物事,滑倒的身體也被康媽媽一把抱住。


    蹀躞帶?


    這個東西隻有男子身上才有,陳霄腦子裏麵忽然警覺起來,這人是誰?


    陳霄伸出手去摸,手下的衣衫製式明顯不是女子的,再往上摸,喉結?


    胡子?


    眼前的人不是康媽媽,居然是一個男人?


    這人居然欺負自己眼盲,看著自己洗澡?


    好!好的很!


    蕭家這是為了弄死自己,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上了!


    陳霄抬頭去看,眼前仍舊漆黑一片,她心裏止不住的怒氣上湧,自己眼睛雖然看不見,卻不能任由蕭家如此戲弄欺辱!


    陳霄怒極了,大喝一聲:“你是誰?”


    “偷偷潛進節度使夫人的房間,想做什麽?”


    說著陳霄猛的拔下頭上的簪子,徑直朝那人刺去,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


    誰知那人一隻手就將陳霄刺過來的手腕攥住,手若鐵箍,越收越緊。


    陳霄痛極之下,鬆開手,手上的簪子“叮當”墜地。


    氣極了的陳霄,一手抓著那人的衣襟,高聲質問著道:“是誰派你來的?”


    “是蕭景麽?”


    “沒想到威名赫赫的北郡節度使蕭景,是這等小人!”


    “居然使出這等下三濫的小人行徑!”


    “怎麽?”


    “想以這種手段逼我自盡?”


    那人沉默著,並不說話,隻是呼吸略顯粗重。


    陳霄冷笑一聲,鬆開了那人的衣襟,退後一步,抬起下巴看著前方:“回去告訴你們節度使大人,以為這種手段就能將我嚇倒,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那人仍舊不說話,陳霄隻覺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叫自己的背脊上升起一陣陣的寒意。


    陳霄絲毫沒有懼怕的樣子。


    好一會兒,腳步聲響起來,陳霄側耳傾聽,那人走遠了。


    冰涼的水汽一團團的朝陳霄臉上、身上撲過來。


    原本挽著的頭發,早就散落下來,貼在背上,濕漉漉的,叫陳霄一陣陣的發冷。


    陳霄掩了掩衣襟,蹲下身子伸出手,摸索找尋著掉落的簪子。


    雙手在地上胡亂的摸著,“找到了!”陳霄高興的叫起來。


    撿起簪子的時候,陳霄的手碰到了另外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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