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有問題?我給你看看。”


    孫紅梅拍開他的手,“你會看個屁!”


    衛國:“你說的真對,我就是會看屁!我啥不會看,你看這是幾?”


    伸出根手指頭。


    “一啊!”


    再文盲這個也認識。


    又多伸出兩根手指頭。


    “這是幾?”


    “三!”


    鑒定完畢,“沒傻,娘她就是犯懶不想上工!”


    “你才犯懶,我真覺得我有點問題!”


    “哪裏有問題?”


    孫紅梅又說不上來,萬一叫衛國這大嘴巴說出去,以為她搞封建迷信,關牛棚裏改造咋辦,那罪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你看你又說不出來,不是犯懶是啥!”


    兩人鬥著嘴,吵了一路。


    白天太熱,馮雪柔白天在家避暑,傍晚才出門轉轉。


    王大娘正坐在門口看孫子玩。


    “這不是衛家老三新娶的媳婦,咋,沒在家幫你婆婆做飯?”


    “我娘說了,不讓我做飯。”


    “你娘跟你客氣,你還真信啊!哪有當人兒媳婦不幹活的,你看我幾個兒媳婦,多勤快,打從娶了她們,我就不怎麽洗衣裳做飯了,這樣的兒媳婦才討婆婆喜歡。”


    王大娘繼續道,“你白天不上工,還不幫你婆婆幹活,也就是剛把你娶回家,新鮮幾天,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人家憑啥養著你這個吃閑飯的。瞅著吧,要不了半個月,就得挨罵!”


    馮雪柔看起來害怕了,“婆婆不會那樣對我的,婆婆每頓飯給我煮三個雞蛋呢!”


    這事隻有馮雪香知道,可她嫉妒得要死,哪還會往外說。


    果然說出去又引得一片嫉妒,包括王大娘。


    “一頓三個雞蛋?你要瘋還是你婆婆要瘋!我都不敢這麽吃!”


    這時候,王大娘的小孫子拽著她的褲腿搖晃。


    “奶奶我要吃雞蛋,我也要吃三個雞蛋!”


    王大娘:“我知道了,你說瞎話呢吧。年紀不大、心眼兒不小,看著白白淨淨,心眼子卻是黑的!存心饞我老婆子跟孫子呢!寶兒聽話,咱不吃雞蛋,吃多了在你肚子裏孵小雞,就把肚皮撐破了!”


    小孫子害怕得捂著肚皮,總算不鬧騰了。


    “還吃雞蛋,吃雞蛋皮還差不多!你婆婆知道你在外頭胡說八道嗎。當人兒媳婦那麽不老實,還吹牛說不幹活,不幹活誰娶你,幹活才是兒媳婦的本分!”


    王大娘比衛翠英還能生,總共生了五個兒子,但有一個夭折了。


    練就出一身數落兒媳婦的本事。


    才剛覺得起了個頭,根本沒說盡興,馮雪柔忽然衝她鞠躬,打斷她的施法吟唱。


    “大娘說得對,我這個兒媳婦太不稱職了!”


    再鞠躬。


    “我不該說婆婆跟嫂子一頓飯給我煮三個雞蛋,惹你們得病!”得了紅眼病!跟她要醫藥費咋辦。


    三鞠躬。


    “我不該黑心眼,占了便宜還說出來顯擺。日子夠苦了,我一句話讓大夥兒更覺得苦,我就是個害人精!”


    四鞠躬。


    “大娘教訓的是,謝謝大娘的教誨,我這就回家幫婆婆嫂子幹活做飯,婆婆肯定會高興得親自來謝謝大娘!”


    說完拔腿就往家跑。


    王大娘愣了片刻,因為她家四個兒媳婦,隻要她開始說教,再不樂意也低著頭乖乖聽訓。


    哪有才訓幾句話,就行如此大禮朝她道歉的,這也太軟柿子了!


    可這軟柿子軟的哪兒哪兒不對勁,讓人聽著不得勁,反倒有種憋一肚子的憋屈感。


    王大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罵人的、還是挨罵的。


    “別跑小比崽子,你衝誰鞠四個躬呢!”


    這是咒她死啊!


    王大娘五十六,本來就挺在意這種事,教訓人沒順心,反倒搞出心梗來了。


    馮雪柔回頭,“我聽大娘的話趕緊回去幹活呀,時間就是生命,我不能耽誤大娘!”


    王大娘:“……”


    這是要她提早上路嗎?


    “娘,你看晚上熱十二個窩窩頭夠不夠?炒個茄子、拍個黃瓜行不行?”


    王大娘把氣撒在兒媳婦身上。


    “你是豬啊,那麽大人、這點小事還要問我,你自個兒不會做飯?天天吃幾個窩窩頭心裏沒數?你彪啊!”


    “天天不是茄子就是黃瓜,還用問我,你會做別的菜嗎?”


    “就這還當人兒媳婦,拿那點工分還有臉吃飯,也就是我心好,不挑剔,才叫兒子娶了你。要不你這樣的,嫁都嫁不出去!”


    “委屈了我兒子,娶個傻媳婦,還得養著你!看我幹啥,你還不樂意,我說的哪句話不對,誰家兒媳婦不好好聽婆婆訓話,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呢?”


    “老天爺啊,我兒子造了啥孽娶了你這樣的媳婦,有啥罪都給我老婆子受著,反正老婆子也沒幾天好活,別害我兒子!”


    王大娘捶胸口,“都是老婆子沒用,連兒媳婦都管教不好,等老婆子入土了,還不知道怎麽欺負我兒子!”


    立馬有人來勸她,叫兒媳婦給婆婆道歉。


    兒媳婦嘴上道歉,心裏罵老婆子怎麽不早點死。


    要不是她非要管著一日三餐,自己需要事事問她嗎?


    問要鬧、不問也要鬧,就是不拿兒媳婦當人唄!


    可她沒辦法,隻能忍,熬到老婆子死了就算是解脫了。


    馮雪柔跑回家,直奔廚房。


    “嫂子,我幫你做飯!”


    卷起袖子露出細瘦的胳膊,袖子搭在小臂上空飄飄直晃蕩。


    趙燕攔住她,“別、不用!娘你快出來啊,老三媳婦又要做飯了!”


    那模樣,跟攔住了要舉炸藥包炸廚房的敵人分子。


    衛翠英聽見呼喊聲出來,幫忙拉住馮雪柔要趙燕繼續做飯。


    “娘晌午不是跟你說了,咱家不用你做飯。”


    “用的用的!娘不用跟我客氣,別人說了,當人兒媳婦就要幫忙幹活,不能吃閑飯!幹活才是兒媳婦的本分!我要是不幹活,要不了多久娘就不喜歡我了!”


    衛翠英氣壞了。


    她好不容易攔住了馮雪柔要當勤快兒媳婦的瘋狂念頭,這不是給她挑事。


    看她家日子過得好,存心給她衛翠英找不痛快!


    “哪個王八羔子說的?”


    看看是誰那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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