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梅有點尷尬,可憑什麽一家人都吃,就她沒得吃。


    “我隻說了不吃雞蛋,又沒說不吃雞蛋羹。”


    衛國:“你傻嗎,雞蛋羹不是雞蛋做的?你猜它為啥叫雞蛋羹,不叫石頭羹。”


    他掏出小本本,“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還有你按的手印,不會記性那麽差,一小會兒就忘了吧,要不我給你念念!”


    孫紅梅氣死了,“我就隨口那麽一說,用得著上綱上線!”


    還真一輩子不讓她吃雞蛋了?


    “別人一口唾沫一個釘,到你這隨口一說。我知道了,別人說話算話,你說話是放屁,別人的頭是頭、屁股是屁股,你是屁股長在腦袋上。”


    “原來你拉屎不是拉、是吐的,媳婦你就是咱家第一大奇跡!”


    孫紅梅:“……”


    用得著說那麽惡心嗎?


    “我不吃了!”


    把碗筷一扔,等著衛國來哄她。


    衛國不僅不哄,站起來一屁股把她擠開去。


    “不吃正好,別占著地方,怪擠的,你那份正好給閨女,閨女長身體,吃得多!”


    孫紅梅:“……”


    “真真你也個小沒良心的!”


    衛國不哄她就算了,死丫頭也沒心沒肺!


    真真:“娘,是你自個兒不好好吃飯,非要偷雞蛋羹吃,又不是我讓你偷的。那要不,你的飯還給你,這些我夠吃了。”


    孫紅梅:她不想吃飯,她想吃雞蛋羹!


    不給她吃,她自己去山上撿總行了吧,沒道理趙燕能撿到,她就撿不到。


    吃完飯趁著天還沒黑,孫紅梅上了山。


    除了太深的老林子沒敢進去,其餘地方基本轉了個遍。


    腿溜細了、肚子又餓了,別說雞蛋,鳥蛋的影子都沒看見。


    “趙燕到底在哪兒撿的雞蛋?”


    要不她求求保家仙?


    說不定從天上掉下來雞蛋砸她腦袋上呢。


    孫紅梅雙手合十,怕弄錯了方向,東西南北都求了個遍。


    “保家仙啊保家仙,求你讓我也撿幾個雞蛋,不貪心,五個、不,三個就行,求三個雞蛋啊保家仙!”


    雞蛋沒求到,一個大活人躥到她跟前。


    “快來人啊,我抓到個人搞封建迷信,求什麽保家仙的,快抓回去舉報給大隊長!”


    那女的孫紅梅不認識,挺年輕,嗓子還挺尖細,喊完從樹林裏刷刷鑽出來好幾個人。


    都不認識!


    孫紅梅放心了,那說明不是他們生產隊的人,大隊長不一定聽他們的話。


    “放開我,你誰啊,說我搞封建迷信我就搞了嗎?我還說你耳朵不好聽岔了呢!”


    宋雯雯:“又不是七老八十,我耳朵好得很,你就是那麽說的!快來幫忙,我按不住她,別讓她跑了!”


    當即有幾個人放下柴禾幫忙。


    “雯雯,咱剛來就鬧事,不太好吧。”


    宋雯雯:“有什麽不好的,我又沒胡說八道。再說了,看看他們給咱安排的什麽破房子,就給那點棒子麵跟大米,夠誰吃的,咱們幫忙抓住個搞封建迷信的,說不定還要給咱獎勵呢,你們不想吃頓大白米飯嗎?”


    知青舔舔嘴角,就算是城裏人,副食本上每月定量的那點糧食,也隻能勉強保證餓不死,又沒工作,才被安排下鄉,都不記得上回吃大米飯啥時候。


    “要是出了事也算我的,跟你們沒關係,這樣行了吧!”一群膽小鬼。


    知青人多,別說跑了,孫紅梅動都動不了,安慰自己幸好不是同一個大隊的,可怎麽下山的路越走越熟悉,這不是去他們生產隊的路嘛!


    “你們是誰?”


    宋雯雯:“新來的知青啊,對了。你是前進生產隊的吧?”


    孫紅梅:“……”


    她突然哎呦一聲捂住肚子,“我肚子疼,要找個地兒上茅房!”


    “裝的吧,裝得一點都不像,別墨跡、快點走!”


    “我真肚子疼,要不我這就脫褲子在這拉,不嫌惡心就看著我拉,反正我不害臊!”


    感謝臭不要臉的衛國,有了被看著拉屎的經驗,說完這話,她半點不臉紅。


    “你這人咋這麽不要臉,誰要看你拉屎。”不光汙染眼睛,鼻子還遭殃,宋雯雯道,“要去趕緊去,不許跑,反正你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我們挨家挨戶的找。”


    孫紅梅應著,往樹林裏走了幾步撒腿就跑。


    我管你們找不找,跑了再說。


    “她跑了,快追!”


    孫紅梅在前麵撒丫子跑,回頭瞅一眼,媽呀,怎麽都來追她了!


    其實也沒有,幾個知青上山是來撿柴禾的,大隊長隻給了點米麵,還是隊裏借的,回頭要拿工分還。


    安頓好住的地方,借用老知青的柴禾吃了頓飯,趁天沒黑一塊上山撿柴。


    幾個不想摻和這事的知青,比如宋釗,背著柴禾走在後頭。


    孫紅梅跑著跑著,前麵的路上衝出來兩個知青,在心裏罵了句,扭頭往林子裏跑。


    沒了大路,剛來的知青就抓瞎了,不一會兒就把人追丟了。


    宋雯雯不甘心,“先回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坐在地上歇著,等後麵的知青跟上來,回去放好柴禾,宋雯雯又提議挨家挨戶去找那個人。


    唐峰問,“什麽人?”


    她把山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我敢保證,那人嘴裏說的就是保家仙!”


    唐峰頭疼,“算了吧,就算你聽見了,也沒證據,你們一折騰,整個生產隊都要被折騰起來,有些人都睡覺了。”


    “睡覺再起來唄,啥時候都能睡,能有揪出搞封建迷信的重要?在我老家,這種人是要捆起來遊街的!”


    “不止遊街,還要扔菜葉子、臭雞蛋,扔石頭子!”


    “唐峰,你該不會來這裏久了,真把自己當本地人,忘了他們欺負知青的事了吧!”


    宋雯雯,“你不許我們找也行,明天我就寫舉報信到公社,有人下來幫忙找!”


    唐峰頭更疼了,這些小年輕不想怎麽吃飽過日子,滿門心思要鬧個天翻地覆,讓生產隊看他們的厲害。


    也不想想生產隊多少人、他們多少人,鬧起來最後難過的是誰,還要牽連別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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