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裏已經沒啥活兒了,等收完紅薯白菜,就等著貓冬了。


    不用上工,為了好好貓冬也閑不下來,撿棗的、撿蘑菇的、撿榛子的……隻要能吃的都往家弄,不嫌多。


    衛翠英撿了點鬆果,這玩意冬天燒一燒也能跟瓜子似的嗑,油性大、吃著香。


    “老三媳婦在學校也不知道咋樣,咱家仨孩子就夠鬧騰了,學校那麽多小孩,管不了咋辦?”


    總算等到晌午放學,四個人一塊回來。


    真真:“奶,我分到小嬸那班了!”


    大頭:“奶,我沒分到小嬸那班!”


    衛翠英給他一巴掌,“沒分過去你高興啥!”


    還尋思要是大頭在能幫著管管,這下隻能靠兒媳婦自己了。


    大頭裝委屈,“我調皮,怕管不住自個兒氣著小嬸,奶我是為小嬸好你幹嘛打我?”


    衛翠英:“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他還挺驕傲。


    真真:“他瞎說,他怕考試考不過我,回家挨打!怕在學校幹了壞事,回家也挨打!”


    大頭:“你才瞎說,我這樣的男子漢,怎麽會怕挨打!”


    馮雪柔:“對,大頭是男子漢,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疼!”


    “嘿嘿嘿,還是小嬸了解我。”


    真真不高興,小嬸怎麽向著他,聽完馮雪柔的後一句話,真真又樂了。


    馮雪柔:“反正期末考試應該不止有班級排名,一年級的所有學生也會排名。”


    大頭:“……”


    為什麽會這樣!


    得知剛開學,頭一天就是發書、認認老師認認同學,不講課,見馮雪柔挺好,就沒嘮叨多問別的。


    “趕緊吃飯,吃完歇一會兒又要去上課了!”


    晌午熬的稀飯,裏頭放了點幹大棗,顏色紅紅的,喝著甜甜的。


    馮雪柔躺炕上稍微歇歇,又到了跟老公談心時間。


    “老公啊,我總算看見其餘兩個同事了!”


    “跟我搭檔教一班的數學老師是進步生產隊的男知青叫魏岩,以前沒見過,幸虧不是顧海,要不得惡心死!”


    “魏知青雖然沒有宋知青帥氣,但人幹幹淨淨講衛生,特別好說話,早上我到的時候他就把整個辦公室的衛生都做了,桌子都幫我擦了。除了二哥,我就沒見過那麽勤快的男同誌。”


    衛民在她的叨逼叨裏醒過來,醒來就聽見她在誇別的男人,偏偏他還沒話說。


    因為他也不是給勤快愛幹家務的。


    衛民:傻!說不定那人故意的,過兩天就原形畢露,其實邋裏邋遢,拿手摳鼻子眼還把鼻屎亂抹!


    “我不愛幹家務,就喜歡勤快的男人,有這樣的同事,肯定特別輕鬆。對了老公你勤快不勤快?算了,你的死期越來越近,這些都不重要。”


    “一想到你要被埋進土裏,這麽好看的臉腐爛長蛆,蛆在你鼻子眼裏亂爬,我就……嘔!可惜!”


    衛民:“……”


    等我死了,你就能嫁給勤快男人是不是?


    嘿嘿,他偏不,就算死也給你倆攪合黃了再死!


    衛民在黑洞洞的世界站起來,冥冥中有什麽吸引他往那邊去,他偏偏往相反的方向走。


    哪怕每邁一步都特別困難,依舊堅定不移。


    承受不住了,就停下歇一歇,再走。


    孫曼曼不喜歡上工,倒是挺喜歡上山撿東西。


    “可惜雪柔去當老師了,要不還能叫她一起。”


    衛翠英在不遠處,心說幸虧沒有,否則還不知道給老三媳婦灌啥迷魂湯,那三張照片被她收了起來,誰知道孫曼曼那還有沒有。


    提著口袋下山,裏頭都是山貨,還沒到田田家,孫曼曼在村裏就看見個不可能出現在這的人。


    哐!


    麻袋掉了。


    “哎呦!”砸到孫曼曼的腳了。


    她單腳跳著蹦過去,孫勤伸出手接住她。


    “大哥,你咋不打聲招呼就來了!”


    孫勤露出很淡的笑容,“感覺沒必要,給你個驚喜。”


    孫曼曼急道,“怎麽沒必要,特別有必要!你怎麽穿這身衣裳,製服帶了沒?”


    天天在家穿製服,該穿的時候又不穿了!


    孫勤不明所以,“帶了。”


    “帶了就好,”她又湊近聞聞,嫌棄,“好臭!”


    孫勤無奈,他坐了三天三夜火車,能不臭嗎。


    孫曼曼拉著他,“我現在在本地人家裏搭夥,趕緊去洗澡,換上你那身製服,跟我去閃瞎我妹的眼!”


    “你哪兒來的妹妹,那個信裏頭的啥未來嫂子?”


    孫曼曼:“哎呦別問那麽多,趕緊洗去吧,尤其胳肢窩,搓點香皂啊!”


    可惜就來了一個,算了,有人來就好,她得給他好好打扮,一鳴驚人!


    孫勤習慣了,幹什麽都很快,兩分鍾就洗完了澡,又花一分鍾把衣裳搓洗出來晾上,被孫曼曼按在凳子上,拿著啥東西往他臉上拍,又香又嗆。


    “你幹嘛?”


    “哎呀別動,都怪你,曬那麽黑,萬一我妹喜歡皮膚白的看不上你咋辦,我幫你弄白點!”


    孫勤:“……我不是來相親的,我還沒打算結婚。”


    孫曼曼:“沒關係,我幫你打算,媽也幫你打算!雖然我妹的對象還活著,但我相信,你這麽活蹦亂跳,拚壽命肯定拚得過他。”


    “我妹這麽好的人,雖然嫁過人,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她對象一死肯定有的是人搶著娶,就算她不喜歡大哥,萬一喜歡二哥、小弟呢,你先幫他們占個位置!”


    孫勤:“!!”


    “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家有對象你往家裏寫信幹啥,把媽鬧的也跟你折騰。”


    孫曼曼:“哎呀你剛到,不明白具體情況,他們倆又不是自由戀愛、自願結婚,說不定你就是我妹的真愛呢!”


    孫勤心想,要不是親妹妹,來一趟又不容易,他馬上就走。


    弄完孫曼曼自己挺滿意,孫勤要照鏡子,孫曼曼不許。


    “沒時間了,我妹要下課了,咱去學校門口等她!”


    出了屋子,碰見田田媽,她蹬蹬蹬倒退幾步,瞅著孫勤眼都不眨。


    孫曼曼驕傲問,“我哥比先前瞅著好看吧,這下肯定能迷死馮雪柔!”


    孫勤覺得有點不對勁,伸手想摸臉。


    “別摸,好不容易撲上的,再蹭掉了!”


    出了大門後,甭管碰見誰,眼睛全都瞪得像銅鈴,躲著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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